鬼医这句话接的,将原本还有些感动的气氛一下子就弄的有些想笑起来。
我一边将手中的药瓶仔细的收着,一边开口问道,”吃上这些药,倒时候就不会觉得疼了吗?“
鬼医嘲讽的哼了一声,“嗯,不疼,不但不疼你还能飘飘欲仙呐!”
听他这语气,我就明白了,这药只能是止一些疼,看来,噬魂咒还真的是难解啊!“
不过,即已如此,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重新拿起了茶杯,开口向鬼医问道,“星河他的医术学的怎么样了?”
听我提起星河,鬼医的表情才看上去暖了些,开口却是故作嫌弃的道,”凑合吧。“
我瞧着他眸子里的那一丝没有隐藏住的高兴,看来星河的医术应是学的还不错,不,应该说是很不错,毕竟他可是让鬼医都觉得满意了。
“那看来,以后我再来,就用不着你动手了。”我笑着道。
“哼,我宁愿你永远别来给我添麻烦。”
“你可领星河他去过外面?”我开口有些好奇的问道,毕竟星河是在世间生活过的人,而鬼医这里虽可算作是世外桃源,但终究是冷清了些,而景色也就这么多,过去了这么些年,星河怕是早已看腻了。
而且星河这个年纪最是对外面向往,虽然他当初在世间过的并不好,可今时不同往日,想来他也会觉得这次即使他出去,也不会在像小时候那般过的那么凄惨。
可鬼医却是很理所当然的说道,”没有,为什么要出去?我这里这么好,外面那么糟。“
这话说的也不算错,但是。。。
我转着手中温热的茶杯,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星河没有说过自己想要出去吗?”
“怎么,他想出去?”鬼医反问道,神色间已是冷了下来。
我摇了下头,“没,我只是觉得他怎么着应该也会对外面的世界向往一下。”
“哼,我的徒弟哪会有那么蠢,不知道哪里才是圣土!”鬼医很是骄傲的说着,随即又是不耐烦的说道,“你今怎么话这么多!”
我看着他那副不耐烦发脾气的样子,不要脸皮的说道,“许久没见,便想和你多扯几句。”
鬼医被我这一句直白的话说的是没了利嘴,愣愣的眨了下眼睛后,嗖的就将头低了下去拿起桌子上的书就看了起来,同时口中还嘟囔了一句,“少说这么恶心人的话。”
我看着他拿反的书,忍不住笑出了声,鬼医啊鬼医。。。你简直是太!!!
鬼医被我笑的动了怒,吼道,“你笑什么你?“
我伸手向他手中的书指去,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新鲜的看法?”
鬼医闻言低眼向手中的书看去,这一看,难得的见他红了脸,却是死犟着依旧这么拿着书,往桌子上磕了一下后道,“我就喜欢这么看,你管的着嘛!”
“呵~管不着!你喜欢就好。”我忍着笑回道,未敢喝手中的茶水,怕呛到或者喷出来。
鬼医丢了脸自是不高兴,又一时半会儿不好意思在开口,我也不敢在去拍他这个老虎的屁股,也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喝起了茶。
他这里的茶水最是好喝,喝着喝着是身心舒泰,尤其是这屋内很是安静,只偶尔才会有一下翻动书页的声音,不知觉间,鬼医已是看着手中的那本书看的入神。
我斜眼向他瞧去,他为精怪,生命自是比酒歌要长,可鬼医不修炼,就算是靠着他的这些药物,他也不会比那些努力修炼了的精怪寿命要长。
会有那么一天吗?我们二人在府中相见。
鬼医这不太好说,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世间留多久,可是除了鬼医,还有凤凰,她这辈子只是个武功高强的凡人,我想我们会见面的可能要大上一些。
霓凰,凤凰,我要又一次送走她们嘛!
或许,我不应该在这世间再去与人结识了,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些生死相别。
“瞧我的时候别发呆,这是对我这张脸的不尊重。”鬼医说着翻了一页书页。
“你好看的让人愣神!”我拍马说道,只换来对方一声不屑的冷哼。
放下手中的茶杯,看来是不能在多留了,不然,我好像真的会被他用茶壶给打出来。
“我走了。”我开口特意大声的向鬼医喊了句。
“别来了。”鬼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上下嘴皮一合,出口成伤啊,但却是在别人的身心上留下创伤。
想到此处,我又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弄的鬼医是一副看傻子一般的嫌弃的看着我。
我瞧着他止了笑,一步步的向门口退去,之后推开了门,向外迈出了一只脚后停下了动作。
“鬼医,我发现你有一样比你的医术更厉害,甚至比得上禁术。”我跨在门槛上含笑说道。
“滚!”鬼医回答的干脆。
我咳了一声,虽是已经习惯了,但每次被这么冷声冷调粗暴直白的往外撵,还是会让我有些。。。有些哑然。
不过也只是哑了那么一下,我就笑的更加畅快的道,”那就是你出口必伤人的本事,简直是口口见血,字字扎心穿肺,在下佩服!佩服!“
回答我的是一本哗啦啦飞过来的书,我则是早有了准备的退了出去,同时关上了房门,在最后的一刻,挡住了向我打来的那本书。
”秦素。。。“
“全都给我滚!”
鬼医的声音和星河的声音重到了一起,我有些意外的是星河居然会主动找我,众人傻了眼的则是我和鬼医闹得这一出!
我向众人笑了笑,道了声,“没事,没事。”
众人点了点头,皆很是识趣的没有多问。
接着我便向星河看去,只见对方的神色比起那晚噬魂咒发作我离开时瞧见他的时候,要更加的沉重!
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正色起来,走了过去,开口问道,“怎么了?”
星河瞧了瞧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可是想出去?”我开口问道,主要是还记着刚刚我与鬼医说的那几句话,所以此时也就试探的问了出来。
果然,只见星河一副被我说中了心思的有些惊讶的模样,不过却只是默默的点了下头。
从之前我与鬼医那几句的闲谈中,就能够感觉得到,鬼医不仅是自己不愿出去,他应是也不想让星河出去,而星河与他在一起这么些年,自是明白,所以此刻才会如此的为难吧。
“你为何想要出去?”我开口问道。
星河看着小院门口的方向,默了默后,方才开口道,“就是想出去看看。”
他的理由很是简单,但我能够理解,外面那么大,他又正年轻,自然是想到处走走,停停,看看。
“我去与你师父说说。”他既然喊住了我,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星河闻言转眼向我瞧来,之后又向鬼医的房间瞧去,看样子倒不是心里没底,反而是有些不舍与难过。
就像是欢呼着要离家闯荡的孩子,临别时回眸的那一眼,满满的都是不舍与留恋。
而看到他这个眼神我就明白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想来之所以还想让我去与鬼医说,应是想让鬼医有些心理准备吧。
这么一想,我又有些可怜起了鬼医,若星河离开,那么这里就只剩下了鬼医一人,虽从前也是鬼医自己生活在这里,可关键的是,这里曾经有两个人一起生活过!
趁着向鬼医房间走去的时候,我在心里琢磨了下要如何开口,才不会太突兀,不会让鬼医太过伤心难过。
可直到走到鬼医的房门前,我也没有琢磨出什么,只靠说的,我觉得对鬼医这种善说之人实在是没有用处。
看着眼前的门,深吸了口气后,敲门道,“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鬼医没有回话,我也习惯的推门而入,推开门,就瞧见之前鬼医扔来打我的书,还翻着页的躺在地上,而鬼医正执笔写着什么,神色专注。
弯身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只见正翻着的那页上,画了一株叶子细长,上布细刺的草。
合上书,书面上书的书名正是,‘草木集’。
拿着书向鬼医走去,在距桌案前两步远的地方,鬼医放下了手中的笔后合上了正写着的书,之后手往书上一压,挑着眼梢向我瞧来。
我没有底气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书放到了桌上后,瞧着他,开口道,“你知道吗?老鹰为了让小鹰学会飞翔,会将它叼到空中,之后松开嘴。”
鬼医连话都不屑回一句,目光有些鄙视的瞧着我。
我眨了下眼睛后,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记得我小时候,总是往外面跑,恨不得一整天都能呆在外面。”说着只见鬼医已经是不耐烦的开始在桌案上敲起了手指。
我连忙又说道,“总觉得这些年外面的世道变好了。”
“说重点!”鬼医不耐烦的说道。
我咳了一声,压下了心里这慌乱的感觉后,开口问道,”你可想出去?“
“你想死吗?”
“。。。那你觉得星河可想出去?”我问着的同时小心的观察着鬼医的神情,只见他本来都不愿瞧我的眼,猛地向我瞧了过来,将心虚的我吓的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而鬼医的瞳孔晃了几晃,压在书上的手青筋逐渐绷起,看样子他正在压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阵儿,开口时,已是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那双手。
“星河他说,他想出去?”鬼医开口问道,看来他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正年轻,正是有憧憬,有好奇的时候。”
“他先跑去跟你说了!”鬼医没有理会我的话,固执的说道。脸色冷的都发了青,我看在眼中于心不忍,可若是顺了他的心,那对星河来说岂不是太残忍了,更何况,鬼医为师,师为父,
父亲又怎么能够阻挡孩子的自由,渴望,而星河只是想要出去,并不是说不在回来,不在孝敬照顾他这个师父。
“星河只是凡人,与你我不同,自从我将他带来,这么些年,你我二人可有何变化,可他已经从一个孩子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不用过多久,他会老。。。”
鬼医用力的拍了下桌面,阻了我的话,而这也是我会选择支持星河的原因。
由于鬼医猛地站起,连带着身下的椅子都被碰的向后倒去,撞在了后面的架子上,其上的一个玉瓶,晃了几晃后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鬼医也没有管,从桌案后走了出来,未瞧我一眼,与我擦肩而过后向着门口走去。
我也跟着转过了身,只见鬼医用力的推开了房门,却见星河站在外面,脸色没比鬼医好上多少,青落落的苍白着。
鬼医的神色有一瞬的震惊,而星河的眼神就要复杂了许多。
鬼医向外迈去的脚停了一瞬后,又落回了屋内,细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星河,绿色的眼眸幽光闪烁。
“你想出去?”鬼医开口问道,双手向身后背去,负手而立,已没了之前的怒气,不过他心中应是太过慌乱,慌乱到忘了我还在屋中,在他的身后,可以将他背着星河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那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的握着,手指通红,指尖泛白,连袖口都被捏成了花。
门外的星河虽艰难但却坚定的弯下了头,用沉默着的动作来回答,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大好的阳光照在他的头上,却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大片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而鬼医在见到星河的动作后,脚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一步,缓了一缓后方稳住身形,又将脚重新迈了回去。
但他的失态,正低着头的星河并没有看到,没有看到自己这个死要面子的师父因为自己竟会这般。
鬼医又盯着星河瞧了瞧后,开口道,“好,你走吧。”说着转身挥手间,那两扇门又关了上,星河低着头的身影在门缝中越来越窄,到最后再也看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