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公爵走之后,莫蒂埃公爵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出了很远,就像是一条细线一般,与墙壁上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
大门敞开着,黑洞洞的房间里没有一点的声息,让人看了就心生畏惧。走过的仆人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什么响动,触怒到了房间里的公爵大人。
要知道连续摔碎两个酒杯,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可想而知莫蒂埃公爵现在心中是如何的愤怒。
然而与仆人们猜想的不同,之前与卢克公爵谈话时还一脸阴沉的莫蒂埃公爵,此时却满脸的沉静,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愤怒地情绪,就像是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一般。
“到底还是被抛弃了啊,果然在三皇子眼中,我一个人的价值是比不上那些贵族的,哼哼。”,他喃喃自语了两句,紧接着伸了个懒腰,“两张面孔?那老家伙也实在太小看我啦。”
觉得有点腰背酸痛的公爵摇了摇响铃,招进了贴身女仆,“准备一下,等一会儿安排一个按摩师。”
“是,老爷。”,接着女仆又请示道:“还要向以前一样,准备好会客间吗?老爷。”
“会客间?不,不用啦。”,莫蒂埃公爵挥了挥手,“从今以后,不会有什么客人啦。老爷我总算是能够好好休息了。”
“只不过,我能睡个好觉,有些人怕是再也睡不好喽。”
……
在莫蒂埃公爵房间中发生的这一幕,自从圣辉城建成以来,就不断发生、重演着相同的剧情。就像是一方大剧院一般,不时有主角登上戏台的中央,“咿呀呀”的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他们当中有的人唱得出色,自始至终收获的都是人们的掌声和奖赏。有些人刚上台一亮嗓子,就被臭鸡蛋、烂番茄轰下了台。有些人却如同流星一般,一开始是被当做“名角”捧着的,结果一不小心唱坏了嗓子,最终只能落得个黯然下台的结果。
这方剧院很大,却最是无情,观众们也都是喜新厌旧的,他们的眼睛永远盯着舞台中央,被灯光照亮的主角,至于不在台上的,“那是谁?”,哪怕之前再红再火,他们是连正眼都不会去瞧一眼的。
因此莫蒂埃公爵的沉寂并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无论是在沙龙,又或是在舞会上,绅士与淑女们很是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个名字。“莫蒂埃”这个名字好似是被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了似的。
而与他之前联系紧密的贵族们,则是喜笑颜开地清点着莫蒂埃公爵令人送上府的赔偿。虽说遭受了一点损失,但收到了这笔赔偿,倒不至于伤筋动骨,他们现在唯一有点担心的是圣教的报复,毕竟事情闹得这么大,圣教就算反应再慢,总也查出一点端倪了。
但只要这些贵族们躲在霍利区之内,圣教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毕竟,现在掌控这个国家的还是贵族,而不是圣教。
只是这些贵族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圣教的反击会来得如此迅速,如此激烈。
……
随着一车车的粮食被不断运入圣域,随之运入的还有诸如棉衣、炭火、药物等等的救灾物资。难民死亡的数量急剧减少,一开始还有些病入膏肓,身体实在撑不下去的难民最终闭上了眼睛,但过了半个月之后,圣域终于有一天,死亡不再光临。当这个消息被公布的时候,整个圣域都为之沸腾了,人们欢笑着载歌载舞,尽管条件十分简陋,但依旧像新年一般,好好庆祝了一番。
不再死人,如此普通平常的渴求,对于现在的这些难民们而言,却已经是难得的奢望了。
而圣教在这次罕见的灾难中,以中流砥柱、救世主的姿态救了数十万的难民,水到渠成的,圣教的影响力在难民中日益扩张。不少难民不再局限于口头念念祷告,空闲时去坐坐礼拜的“浅”信徒,而是成为了谨遵教义,膜拜圣教的虔诚信徒。更是有不少难民加入了教会组织的结社,发誓将一切都献给父神,成为了“狂信徒”。
可以说借助着这次灾情,圣教扭危为安之下,更是实力大增。然而无论是制定整个计划的里斯本牧首,又或者是掌控全局的教皇陛下,却是绝不满足于圣教自身的扩张,他们要反过来重创贵族的势力!
就在一日,教皇与里斯本牧首依旧按照惯例,在为难民们进行赐福和洗礼的时候。一对护教军的士兵押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走到他们跟前,为首的队长致礼道:“陛下,您让我们查清塔克的罪行,经过多日的追捕,我们终于抓到了塔克将军的贴身管家。他已经跟随了塔克十数年,对于塔克的各种罪行了如指掌。”
说完,他推了那男人一把,声色俱厉地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为什么塔克这次要伪造枢密主教的谕令,戕害民众?”
毕竟是军人,他这一嗓子像是打雷一般,把周围的难民全都招过来了。这些难民现在无事可做,吃饱喝足之余最爱的就是看热闹。再加上当场审问的是关于塔克当初为什么戕害民众,当时的惨剧很多难民都历历在目,他们对此也都十分好奇。
一个圣教护教军的统兵将领,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听得那男子期期艾艾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关于这件事情塔克将军,哦不,塔克那个罪人保密得很严,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大概也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吧。”,教皇在一旁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有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
“是,是,我全都说,在陛下面前我是不敢有一丝隐瞒的。”,那男子捣头如蒜,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道:“大概两个月前吧,有一伙人找到了塔克。看他们的行迹鬼鬼祟祟的,我也就上了心,生怕是什么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