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卢克公爵很是意外,“您是说圣教的那些老狐狸会撕破脸皮,命令那些护教军攻击平民?”,他摇了摇头,“他们可不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不会这样冲动行事的。”
“可是他们要如何处置暴民的攻击呢?”,莫蒂埃公爵摊了摊手,“他们无法既开放仓库,又无法放粮赈灾,随着冻死饿死的贱民人数增加,那些贱民们行事会越来越偏激,如果圣教不对他们给予惩罚,这些暴民们就会得寸进尺,更为疯狂地攻击圣教。”
“到了那时候,难道那些老狐狸会眼睁睁地看着圣域被拆掉?”
“所以他们最有可能采取的行动,就是杀鸡儆猴!先杀了一批带头闹事的暴民,将那些贱民们全都震慑住,之后嘛,再编些诸如恶魔附身,天降正义之类的鬼话,将无知的愚民们唬住,以此来挽回他们的伪善形象。”
卢克公爵点了点头,“您说的没错,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倒不如杀伐果断些,用激烈的手段将崩坏的局势现行稳定下来。”
“只不过嘛,摔碎的瓷器再怎么修补,也不能还原原本的模样。”,莫蒂埃公爵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想要圆回一个谎言,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加以弥补。”
“真到了那种时候,他们伪善的面孔已经被撕破,神爱世人的口号也成了笑话,不仅会丧失众多信徒的支持,就连自身内部,恐怕都会产生分裂吧。”
“无论如何,我们都可以达到重创圣教,遏制他们发展的目的,而那位陛下,想必会更慎重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吧。”,莫蒂埃公爵笑着说道。
“没错,圣教的目的已然图穷匕见,只是他们的势力过于庞大,大帝迫于无奈之下,才会放任二皇子招兵买马,扩张势力。如果圣教真的衰弱了,那位陛下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紫罗兰的旗帜被圣十字所取代。”,卢克公爵肯定得说道。
……
与此同时,与圣辉城内歌舞升平的曼尼区与霍利区不同,平日里总是宁静祥和的圣域,此时却烟尘弥漫,满目疮痍。道路两旁满是被推到、破坏的残垣断壁,孤零零的,或完好或折断的十字架,插在破碎的废墟上,就如同遍布墓碑的埋尸地一般,好不凄凉。
平日里随处可见的神像,此时此刻却像是残破的垃圾一般,被随意地丢弃在路边。要么是缺了胳膊或手臂,甚至是半边身子都没了,要么是脸上没了鼻子或是眼睛,使得神像那带着悲悯的面容,现在看起来滑稽得可笑。而以往在圣域随处可见的白百合,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片花瓣都看不见,寻不着。
在荒年里,饥民们不仅是啃树皮,吃青草,饿急了的话,甚至连泥土都能吃,现在圣域内的花花草草,想必是都已经进到这些饥民的肚子里去了。至于所谓的纯洁的象征,信仰的证明,对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能够超脱生死的,这世间寥寥无几。不是圣人,即是狂徒。
放眼望去,整个圣域就如同遭了天灾一般,大约有十分之一处都已经被暴民们破坏。灰烬、尘土、死尸、废墟,这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圣与高贵,反而充满了死亡与衰败。
不再是被神所保佑的地方,也不是那个高高高在上、不同于俗世的彼岸。
此时的它,堕入凡间,却是那幸福到不了的所在。
“该死的骗子,该死的圣教,你们全都要堕入地狱!”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血偿!你们害死了那么多人,去给那些死去的人陪葬吧!”,这是那些笃定圣教私藏了粮食,又或者是攻击过教堂的暴民们,在愤怒地高喊着口号。现在的他们已经无法在回头,只能鼓动着周围的难民们,将他们拉上贼船,共同对抗圣教。
“开放仓库,让我们亲眼看一看,我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们总归要给一个说法吧,难道你们真的私藏粮食,不然为什么不敢开放仓库让我们亲眼见证一下!”
“开放仓库!开放仓库!”,这样的呼声越来越高,而他们占了难民中的大多数。他们当中要么是信仰不怎么坚定的信徒,要么是胆小怕事,不敢攻击教堂的平民,又或者是没有主见的墙头草。
只不过随着饿死的人不断增多,越来越多的难民们加入了他们。与其说他们想要见证圣教是否撒谎,不如说是他们期望圣教以前欺骗了他们,期望着圣教的仓库里,真的藏着满满的粮食,只要打开仓库,他们就能大快朵颐,填饱肚子。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生的希望。
越来越多的难民们聚集在一起,也不知是自发还是受人指引着,他们高呼着口号,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圣域的中心,向着圣教的总部—圣辉大教堂前进!
“教皇陛下就在那里,他一定会救我们的!”
“圣教的仓库就藏在教堂里,到了那里我们就能活下来啦。”,这样的说法迅速传遍了人群。
黑压压的,骨瘦嶙峋的人们,远远望去,就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慢慢地将圣域吞噬。他们的眼眸中毫无神采,他们的面孔上没有表情,除了少数喊着口号的人,绝大多数的难民们就像是麻木了一般,踽踽前行着。
或许他们早就丧失了生的希望,只是求生的本能促使着他们迈动脚步。他们只知道向前,向前!去那连接着云的地方。圣辉大教堂的高塔高耸入云,像是能连接到神的住所一般,此时却成了这些难民们的路标。
而在这些难民们的对面,则是全副武装,摆好了阵势如临大敌的圣教护教军,虽然人数远远不及这些难民。但实力强大,早已武装到牙齿的他们,想要杀掉,或驱散这些难民,也并不是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