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任何角度而言,发生在新年围猎的这场屠杀,对于整个圣德兰王国的影响都是极其深远的。
最直观的影响就是格里弗斯大帝的身负重伤。自从被皇家林场救回皇宫之后,整个皇宫就大门紧闭,除了极少数人被允许留在宫中,就连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宫门,这也使得整个圣辉城内人心惶惶的,大帝快要驾崩了之类的谣言更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更是加重了城中的恐慌。
另一个影响就是在这场屠杀之中,几乎所有大贵族家族的家主都被屠杀殆尽,这些家族立刻陷入了争权夺利的内乱之中。早已立下继承人的还好,只不过是对于家产的分割有所争夺罢了,没有立下继承人的家族,几乎闹得快要到分家的地步了。这些大家族闹能不休,其他的贵族家族却蠢蠢欲动起来,将这次刺杀看做是提升家族地位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或是联合纵横,或是威逼利诱,不知有多少马车在来回奔波着,又有多少间密室内,商量着种种见不得人的阴私权谋,整个霍利区暗潮涌动,就像是一座不安稳的,快要爆发的火山一般,而现在大帝的身体情况就是一个信号,若是宫中传来什么不利的消息,恐怕这座火山马上就会爆发出来。
但无论如何,贵族们的势力虽然依旧不可动摇,但也削弱了许多。
时间一点点流逝,宫外的人们焦急地等待着宫中的消息,急的就如同热锅中的蚂蚁似的。可获准留在宫中,能够得带第一手消息的人们,心中的酸甜苦辣又不是他人能够体味的了。一直到华灯初上,傍晚时分,才有人从宫门中走了出来,确实大皇子兰斯.格里弗斯殿下。
大皇子殿下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一张方正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他走到半道时,有一片落叶被风卷着从他眼前飘过。大皇子一把攥住了手中的叶子,喃喃自语道:“起风了。”,他停顿了一下,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已经被捏成粉末的树叶碎片从他的指尖簇簇落下,大皇子头也不回地走过了那道大门。
那道高高的,深深的,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宫门。
大皇子的马车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回到了府邸之中,在那里急不可耐的格里切夫早已等得望穿秋月了,看到大皇子回来,他急切地问道:“殿下,大帝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伤有点重,但还是死不了。”,大皇子笑了笑,只不过他那像是嘲讽般的笑容,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喜悦之情。
“我被封为了狄博根亲王,领地在离圣辉城不远的桑谢尔那一块。”,突兀的,大皇子开口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格里切夫也皱起了眉头,不过老谋深算的他立刻想明白了这背后的深意,叹息地说道:“看来陛下还是没有选择您。”
“一路上我也想明白了。”,大皇子冷哼了一声,“封个亲王就是为了安抚我而已,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将我赶出圣辉城,为他心目中的继承者扫清障碍而已,而领地安排在离圣辉城不远的地方,是担心我尾大不掉,无外乎是为了便于今后国王对我的控制罢了,竟然对儿子使出了这样的权谋手段,还真是我的好父亲啊。”,他又讥讽地笑了两声。
他看着格里切夫,眼里泛着杀气:“城中士兵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在圣辉城中呆了这么多闲日子,他们的战斗力不会下降了吧?”
“您放心吧,都安排得很妥当。来到圣辉城的是南境最精锐的士兵,他们的战斗力是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的。”,格里切夫保证道。
“只是作为重要的一环,那几个我们以往的金主,现在有了点不稳的迹象,现在还缺最后一部分大笔的资金,虽说不用这笔钱我们也可以发动,但缺了这笔钱,毕竟还是会有点漏洞。”
“哦?那几人不是一直很稳定的吗?会不会是漏出了什么马脚?”,大皇子皱着眉问道。
“我想不会,他们一直以为您用这些钱是为了拉拢朝中的大臣和那些贵族们,为争夺王位而尽力,他们想不到您会是为了那件大事,会不会是今天宫中的消息走漏了风声?”,格里切夫猜测道。
“不能大意,现在能多一分力量就能多一分胜算,不能有一点纰漏,这样吧,你安排他们与我见一次面,相信要是看到了我本人,这些贪婪的蛀虫们能放心不少。”,大皇子下定决心吩咐道。
接着他又感叹道:“没想到那个组织还真是有点能耐,竟然将大贵族的家主们都干掉了,老头子都半死不活的,早知道他们这么卖力,我就多给他们点帮助了。”
格里切夫凑到大皇子身前,说道:“这个组织今日可以行刺君主,明日里也可以暗杀任何人。就像是养着的恶犬,不安宁的时候它的爪牙还有点用处,真到了太平时候,就会搅得家宅不宁,反而是个祸害了。”
大皇子点点头,“先生,我懂的。”,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
寂静深夜,月色高挂,然而圣辉城中的这些俱乐部依旧是灯火辉煌的,充满了人们的欢声笑语,丝毫看不出白天的刺杀事件,对于这些享乐的红男绿女有丝毫的影响。
就在一家看起来不大不小,普普通通的俱乐部旁,一辆马车像是幽灵般驶向了昏暗小巷中的侧门,早已守候在门旁的守卫连忙凑上前去,沉声说道:“侧门不开,请从正门进入。”,看他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似乎是大帝亲自前来。都会被他拒之门外。
“月光邀请我来到这里。”,从马车中传来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这句没头没尾,略带诗意的话,却像是一道咒语般,让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守卫将大门全都打开。
那大门极大,而那辆马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驶了进去。随后大门静悄悄地关上,守卫又一脸冷漠地守在门前,小巷依旧昏暗,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