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和弗里曼漫步在雪要塞城中,本来弗里曼这武痴闷在军营里跟缪拉学习枪术,死活不肯出来,结果愣是被艾尔以“一文一武,张弛有道”这种理由给骗了出来。其实是因为弗里曼这家伙多次战斗后竟然有了元素入体的感应,实力暴涨。而雪要塞这里既没有各种实验设备,也没有可供艾尔锻炼的元石,虽然经历了两次战斗,除了几个魔法运用更纯熟外,艾尔的实力毫无寸进。对弗里曼这种武学天才艾尔表示羡慕嫉妒恨,本着兄弟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优良原则,他就把弗里曼骗出来换上便衣陪他逛街。
雪要塞城中热闹非凡,原本因为战事城中施行了戒严,现在打了胜仗取消戒严,人们纷纷走上街头,透透气、吹吹牛。西境的春天自然是没什么温度可言的,在这里报春的不是什么春花,而是从冬眠醒来的蛇蛙或是老鼠一类。路边高声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间或还夹杂着讨价声和吵骂声。边境人叫骂起来自然是粗俗、难听至极,特别是那些中年妇女们挽起袖子一只手插在腰间,一只手上下指点着,那圆粗的手指头恨不得把眼前的人一指头戳死,嘴巴里连珠炮似的骂得人插不进话,唾沫喷得好几个大老爷们头都抬不起来,艾尔在旁边看着颇为可笑。小酒摊子大白天就开张了,有几个闲汉就在里面喝酒谈笑,嗓门大得隔着几百米都能听到。艾尔兴致勃勃地在街上走着,虽然同属西境,雪要塞的民风相比荆棘堡更为彪悍,路上随处可见健壮的汉子们佩戴着大刀或长剑,更有甚者许多人还背负着大弓,箭筒里插满了箭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不是身处城中而是军营呢。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野兽众多自然猎户也多,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打着招呼:
“猎到了什么?”
“运气不好,就射了两兔子,老哥呢?”
“嘿,这时节城外都是魔兽,普通的野兽要么被吃了要么就跑了,收成不行啊。”
“是啊是啊。”另一个人感同身受地连连应和,不一会儿两人就勾肩搭背商量着去哪家喝一杯。
路走到一半,又听到两个大汉在路边大嗓门地争执着什么,只听一个汉子炫耀道:“我邻居的大表哥在军营里当差,听说那天战斗激烈极了,听说过维克托老爷没有,重装步兵的队长!拎着两板大斧头把一间房子那么粗的蟒蛇砍成十七八段。”这大汉边说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似是在比划那条大蟒蛇有多大,“维克托老爷砍了那蟒蛇还不够,又像黑旋风似的连着砍死了上百头冬狼。”,大汉说着摇了摇头,像是在为这上百头冬狼惋惜,接着脸上又挤出了个似是害怕似是兴奋的表情,“据说维克托老爷砍到兴处,直接徒手把一头冬狼掰成两瓣生吃了!”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掰了根大葱蘸酱吃似的,听着周围的吸气声和惊讶声,得意洋洋地腆着肚子,好像那日他就在现场似的。
“呸!”另一个大汉吐了口唾沫,“那天的那声巨响你没听到?维克托老爷确实厉害。”他伸手竖了个大拇指,“但维克托老爷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听说是军中来了个神秘的法师,据说谁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整天带着个兜帽,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一天,好家伙!”汉子猛地提高了嗓门:“那法师一道魔法下去,所有魔兽全被炸死了,你没瞧见黑乎乎的城墙都被炸白了吗?”
两人就这样我邻居、我表哥、我七舅姥爷儿子地胡扯下去,越嚷越激动,脸上一片狰狞似乎说得他们自己都相信是真的,周围的人围上去起哄,纷纷叫着好,催促这两人继续讲下去。
艾尔在旁边听得一脸错愕,看这两大汉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忍着笑的他拉着弗里曼绕过人群继续向前走。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弗里曼七绕八绕地有点晕头转向。
“带你去个好地方。”,艾尔神秘兮兮地回答。
就这样又走了段路,艾尔领着弗里曼就钻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店。
“特蕾莎大婶,给我们来两份煎肉饼,两条烤羊腿,两碗辣子汤,再来份腌萝卜,要大份的。”放进门艾尔就熟门熟路地喊道。找了个地坐下来艾尔向弗里曼介绍道:“整个雪要塞我都逛遍了,这里的煎肉饼真心一绝,又便宜又好吃。”
弗里曼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小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摆设一样不少,不时就有大汉走进来或者起身结账,这些汉子们吃相凶恶,脸盆大的肉饼囫囵几口就吃干净,再咕嘟咕嘟大口喝着辣子汤,直吃得酣畅淋漓,大呼过瘾。
不一会儿特蕾莎大婶就把菜全端了上来。这位大婶典型的西境女人长相,寒风的吹拂和困苦的生活早已带走了身上的美丽,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手掌和水桶般粗的腰围,虽然家境不好,她的脸上却一直洋溢着笑容,是位很容易产生亲近感的大娘。
羊腿烤得松脆酥软,火候很足。煎肉饼就像艾尔所说的极为好吃,多汁的肉馅分量很足,浓郁的香气在嘴巴里爆发开来,一张嘴就能闻到洋葱的香味,咀嚼着吞下肚,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再喝下辣子汤,体内的寒气一下子就被全赶了出去。正当嘴巴辣得受不了的时候,吃上一根腌萝卜,用雪埋过的萝卜又咸又甜、又脆又冰,一股凉意直沁到心里。
艾尔和弗里曼两人正热火朝天地吃着,只见小店里又来了一群人,当头一个壮汉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天气虽然还很寒冷,他却光着膀子,身上纹着刺青,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条好汉。后头跟着几个小弟也是流里流气,看着不像好人。
艾尔皱了皱眉,难道是来收保护费的?正想着出手帮忙,却见特蕾莎大婶拿着根鸡毛掸子冲过去,劈头盖脸地就打,边打还边骂:“你这混小子、丧门星、败家子,让你不学好,竟敢带着人上门了。”
那壮汉被打却不敢还手,只能拿手遮住脸:“娘,别打啦,今天是您生日,我就是想领着人过来给您庆生,让您长长面子。”
“庆什么生,都要被你气死了。还长面子,我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壮汉低着头嚅嚅不敢言,后面的小弟们讪笑着劝大娘,小店里一阵哄笑声,一个大嗓门喊道:“查理,赶紧找个老婆吧,省的老被打,赶明儿被老娘打了回家打老婆去,要是连老婆都打不过就生个儿子打儿子去。”,店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壮汉转过头圆眼一瞪,骂道:“老子找老婆干你们鸟事,要你们管闲事。”,接着脑门上又挨了一鸡毛掸子。
“让你骂脏话,让你骂客人。”
壮汉只得苦着脸缩紧脖子挨打,两个圆眼睁大了狠狠地盯着店里的人,看谁还敢看他笑话。只是这店里的大汉们谁又怕他,嘲笑得更大声了。
艾尔微笑地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不禁想起了荆棘堡,那里的男人也是这样肆意,女人也是这样粗俗,甚至就连骂的内容都如出一辙。店里嘻嘻哈哈的笑骂声,女人高声的喝骂声,男人唏哩呼噜胡吃海喝的声音,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高谈阔论的争执声,相谈甚欢的招呼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又让艾尔想起了他穿越前的时光,在上大学的时候。
和同寝的男生们一起去泡网吧,一起逃课去打篮球,一起翻墙去逛夜市。地球的夜市是多热闹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地球和这世界不一样又一样。
不一样的服饰,不一样的语言,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文明。
却又一样,一样的肆意,一样的欢乐,一样的笑颜,一样的热闹,一样的鲜活,一样的普通,一样的希望,一样的美好。
艾尔心里涌现出一阵感动,他想起了地球上看到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我生活了这么久,经历过自认为的一些困难重重的挫折,有时候虽然很想哭,但是,从未放弃过对人性本善的执着坚持,于是,每每,在伤心难过之后,遇到一些美好的人,在心中洗却另一些人的敌意,自然地会认为,这个世界,是可以平凡生活心存温暖的世界,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好。”艾尔低声自语道。
“少爷,您说什么?”弗里曼没有听清。
“没什么,这家店真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