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点了单,两个人相对坐着无言。
柴古月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温凉这些年的消息她都在温母那里知道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他有些时候的黯然以及茫然,更知道他内心带着的自责。
她怕温凉现在反感她今天下午做的一切,更害怕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跌落,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好的话题打开话匣子,但好像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一直都是温凉在找的。
因为他好像懂得更她说一些什么才会让她感兴趣,并且发表自己的意见从而拉到更远的地方,每次都是他起一个头然后她顺着接下来往下说。
但是当他不再选择去找话题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去开头,让两个人像以前那样有说不完的话。
不对,一直以来说的最多的人是她,而他偶尔说上一两句,都不过是再让她接着说下去。好像她一直都不了解面前的人,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很多时候她的感觉一如此刻她忐忑不安又迷惘的内心。
对面的人仍然沉默,柴古月低下头抿唇,想不到用什么话题来开头的她,此时此刻像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把人约出来占用了别人的时间,却不知道到底要和别人谈什么,这个时候还是沉默居多,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忽地笑了一下,很无奈,有一丝嘲讽的意思。
温凉喉结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张嘴却觉得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好像都不适合。
可柴古月这个有些浅的笑意却在他心里激起了波澜,让他有些坐不住。
女人有些时候很会乱想,柴古月虽然看着很多事情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她心里想得也很多。从进来到现在他的态度都太过冷淡,可能是这一点让她开始胡思乱想。
他在来叶城之前就知道两个人会有碰面的可能性,而且也做好了准备去面对她,想要让自己再见到她之后彻底放下来。这次见到她这么冷淡,不主动不接受甚至制造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都有他自己的思量。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要把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断了,尽管还喜欢着,但自己辜负过她也是事实,倒不如趁着这次的时间让她知道自己内心的真正态度。
温凉把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咽下去,看着对面的人调整好面部表情,嘴角牵了牵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意,问了一个丝毫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你这次出差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星期。”他照实回。
他来这里就是来谈合作案的,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了解对方公司,之后还得再跑一趟过来把所有事情都敲定好。
闻言柴古月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你最近应该会很忙吧?”
这个问题对比起上个问题还要傻气。他本身就是过来忙工作的,要是最近不忙他也不可能会过来,毕竟躲了好几年的人,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是不可能过来的。
问出这个问题她就在心底疯狂吐槽自己,表面上却还端着自己的形象,避免自己因为尴尬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傻气。
她依旧笑得端庄,温凉却知道她内心可能在疯狂吐槽自己问的这个傻气问题,忍着笑点了点头。
“过来了解一下对方的公司,可能没有很多空余时间。”
言外之意是你要约我的话可能是没时间的,趁着今天有时间就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柴古月却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样,依旧开口就是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温凉却也很耐心地回答了她。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个问的认真一个回答得也很认真,就好像是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在进行着相亲场景中的盘问。
到最后柴古月问着问着找不到问题了,静默了下来。
温凉端起手边的水杯抿了一口水,看着对面的人抿唇沉思的模样,藏起眼底的笑意,放下水杯后说:“当年的事我做的欠缺考虑,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现在补回来吧。”
柴古月抬头,对面的人一脸诚恳,语气真挚:“对不起。”
柴古月垂下眼皮轻声回:“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句话。”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对不起,等了这么久并且想要来见他无非是先要一个交代,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而已,不是要他这一句近乎断绝两个人所有关系的“对不起”。
她眼底已经有了泪意,但却不能在温凉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笑着看他:“我要的是你走出来,我们还能继续。”
“我做不到。”温凉想都没想直接说,眼神定定地瞧着柴古月,再次重复:“我做不到。”
“可是我不介意你之前做的那一切。”柴古月声音有些抖,一字一句近乎发泄自己心底的不满:“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说了我不介意你做过的那一些,起码你当初有真正喜欢过我,你就不能把我们之间所有的关系全部清零从头开始吗?”
温凉不言不语,柴古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
“当初的事情错不完全在你身上,你接近我虽然有目的可你后来也没选择报复不是吗,你到底在内疚自责什么劲?我给你时间让你走出来让你捋清楚所有的事,为的是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回来找我。我说我不介意我还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句做不到就完全抵消了吗?”
柴古月泪意涌上来,一滴泪控制不住地在眼角滑落到颊边。
她是真的不懂,自己明明就不介意,温凉又何必再执着于之前的事。他不主动不愿意来找她,她都主动找他了为什么还要推开她?
她伸手把脸颊的那滴泪抹掉,伸手拿起手边的水杯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水,之后呼了一口气。
温凉看到了她的眼泪,也知道她说她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到底在跟谁较劲。
柴古月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继续开口:“反正我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要远离我和我保持距离都好,你都阻止不了我做一些什么。”
服务员端着菜走上来,柴古月等服务员走之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温凉,继续说没说完的话:“在我没彻底死心之前,我都不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成为你所想的那样。”
断了所有的联系,老死不相往来。
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她不可能会放弃。
努力争取一下,说不定以后会有一个很美好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