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年的话音落下都半分钟了,楚婳也没有任何反应。
由始至终,她就那样站着,一瞬不瞬地望着手术室里面。
虽然看不到云安,只能看到一众戴着口罩、穿着深绿色无茵服的医护人员在有条不紊地准备术前工作,可是在看到那些明晃晃的手术刀手术钳时,楚婳下意识死死咬着嘴角。
一想到那些冰冷的机械等下要划破云安小小的胳膊,她的心就抑制不住的瑟缩着。
看着看着,视线突然间再次模糊掉,泪水很快便打湿了脸颊。
云安只是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她怎么能那般狠心------
闭上眼睛,扬手抹了一把眼泪,楚婳忽然转过脸来,抬头望向苏锦年。
而苏锦年也一直在凝视着楚婳,她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堪堪对视上。
女人泛着水气、红肿的丹凤眸微微眯着,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渍,但是神色间却没有半分哀泣、愤怒。
“苏锦年,”开口说了三个字,楚婳轻轻吞咽了一下喉咙,换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们结婚吧?!”
沙哑的嗓音里打着浓浓的哭腔,使得语气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
但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坚定。
坚定得,宛如有一种魔力,让苏锦年没有一点点拒绝的余地。
结婚?!
苏锦年还真是被震惊到了!
当初他和孩子相认时,他就做好了她会提出这样‘无理’要求的心理准备,也想好了会答应她,可后来她并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
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了!
意外震惊之余,苏锦年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但,这一切的外在因素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我愿意!
不过,不等苏锦年开口表达意见,见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楚婳想当然的以为他不愿意,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攥紧,像是在给自已加油打气一般。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也觉得不堪,可是------”
“我答应!”苏锦年攒着的眉心微微动了下,忽然打断了楚婳。
听到这三个字时,楚婳如释重负地轻轻吁了口气,可是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喜悦来。
不是她假装淡定,而是从内心深处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喜悦的。
她是一直害怕他拒绝,但是也并没有那么期待他能接受。
因为,她和他结婚,是为了云安和恬恬------同样也是为了报复!
楚夫人那些恶毒的话,到现在还在她耳边飘荡。
【贱人,你别以为你生了两个孽种,锦年就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高看你一眼,会娶你------我告诉你,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锦年都不会娶你这种贱人的------你就算生一百个孩子,苏家也不会稀罕的,因为你生的孩子就是孽种!】
楚婳嘴角微微勾着,眸底泛着浅浅的冷光------
好!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生的孩子是孽种,苏锦年不会稀罕,不会娶我,那我就嫁给她,啪啪的打你的老脸。
你不要以为,这次你还能像四年前那样,把我当傻瓜一样的骗过去卖掉。
我不仅要让苏锦年接受我生的孩子,还要让他接受我。
既然我染指了不该染指的男人,那我就染指到底。
反正我楚婳的脸早已被自已丢尽,我的人生早已被自已毁掉,再坏也不过如此。
现在我嫁给苏锦年,能给我的两个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就算到时候云安和恬恬还是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苏锦年都在法律上承认我们母子三人的身份了,总好过我们无名无分的被人指点好------
叮~叮~
楚婳只顾垂着眼帘兀自腹诽,连苏锦年同她说话都没有听到,还是走廊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铃声响起,苏锦年下意识去西裤口袋里掏手机,但不是他的手机在响。
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两个人都没有多想,只听苏锦年说道:“你带恬恬去病房吧?!”
楚婳轻轻摇摇头,“你带恬恬去病房,我留下来。”
她一定就要留下来,陪云安一起承受痛苦。
因为只有更真切地感受到云安的痛苦,她麻木不仁的心才能体会到痛。
只有体会到痛彻心扉的痛,她才会认为刚刚的‘求婚’是值得的。
否则的话,她怕自已等一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叮~叮~
就在苏锦年轻启薄唇欲要再次开口时,寂静的走廊里又响起了手机铃声。
这一次,两个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点点不对劲,不约而同地循着声源处朝电梯口那儿望去。
手机铃声很快便消失了,传来了轻微的高跟鞋踩击地面的声音。
楚婳眸色沉了沉,提步就朝电梯口那儿走去。
她脚上穿着室内凉托,脚步声并不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这边,手机再度响起,悄悄躲在墙边偷窥的刘婧慌里慌张的转身,一边摁断电话一边朝电梯走去。
医院的电梯是最繁忙的,有时候从五楼到四楼只差这么一层却能让人望眼欲穿。
焦灼地等了八九秒钟,那部电梯还是停留在五楼没有降下来。
就在刘婧心急得准备转身去走楼梯时,一转身眼角的余光就被前方的暗影挡住了。
“楚----婳----”刘婧脸上的焦灼、愤怒还来不及掩饰掉,扯着嘴角硬是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吞吞吐吐地同楚婳打招呼。
楚婳站在那里,冷冷淡淡地望着刘婧,像是根本没有打算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不明真相的楚婳以为,刘婧只是帮凶,一切都唯楚母马首是瞻。
但是,就算刘婧不是主谋,可她还是无法释然,毕竟当年她是那么的信任她,把她当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她竟然知情不报,亲眼目睹她上了贼车。
不过,她也知道,她到底不是主谋,有些时候她也是迫不得已的,所以对她的态度只是冷淡,并没有怒火万丈。
她不会恨她,但也不会亲近她!
如今她和她的关系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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