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九他们的心思全在石头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林然的身影。
“又绿了,又绿了!快继续!”
“真的要发了,真的要发了!”
他们切的是一块开窗料,从石皮上开的口子就能明显的看到绿色。
他们让开石头的师傅顺着绿色继续往下切。
现在都已经切出三四厘米了,绿色的痕迹还在延续。
这要切到底,绿色还没断,那他们这块石头就赌涨了,大赚特赚。
不过在他们身后看着的林然,却微微摇了摇头。
没希望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块料子,开窗的地方水头足,颜色正。
但越往下切,颜色也跟着淡上一点,水头也差上一点。
这分明就代表着这块石头最好的地方就是开窗的地方。
这点林然估计开料的师傅也看出来了。
开料师傅刚开始的时候,脸色和杨士九他们一样紧张,但越切,脸上也变得越来越平淡起来。
这显然是也看出了这块料子开跨了。
也只有杨士九这群彻底的外行,还在那里大呼小叫着,以为自己能发财。
不过在这个年代,基本上也没几个人是真正的内行,就比如旁边围观的群众们,就还在和杨士九他们一起,激动的大叫。
甚至开料师傅,也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判断出的,不像林然这样,高屋建瓴,知道具体的缘由和趋势。
而果然如林然所料,随着开料师傅的砂刀继续往下,石头上的绿色戛然而止。
刚刚还大呼小叫的杨士九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瞬间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一下子没了声息。
空气中安静了两秒,杨士九突然一道愤怒的大骂。
“我草他吗的!”
他的脸色黑的像锅炭一样。
亏了!
又她妈亏了!
他的狐朋狗友也一脸难受。
“这怎么又断了呢,怎么看都该继续往下走的啊。”
“草,还以为碰到好东西了呢,结果他妈的突然断了。”
“这都开垮多少块了,杨士九你小子昨晚是摸狗屎了?”
面对大呼小叫,愤怒咒骂的他们。
走来走去的过路群众们毫不意外,开垮料子这种事情,基本上在赌石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还有一些的跟着在旁边围观的群众们,倒是一声叹息。
“唉,可惜绿断了,不然是块好料子。”
“就这么点颜色,完全开垮了,最多只能做点珠子了。”
“做珠子,这下算是亏惨了,五百块钱买来的料子,做珠子,怕是五十块钱的本钱都回不过来。”
五百块钱?
林然在旁边听着围观群众们的讨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一笑。
这杨士九倒是不管到哪里,都是个冤大头啊,别说料子开垮了,这料子没开垮,他感觉也不值五百块钱啊。
杨士九同样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声。
他本就黑成锅炭的脸色,更加是一片铁青。
他已经在赌石市场里玩了好几天了。
把这几年的私房钱基本上输的一干二净了。
就这样回去,怕是要被他老婆给骂死,他老婆骂死也就算了。
他岳父知道,怕不是要打死他。
一想到宋元茗知道他赌石输了那么多钱的样子,杨士九就有些浑身打冷颤。
不行,不能就这样回去!
这样回去他就完了!
手上还有点钱,干脆就直接梭哈,搞笔大的。
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这次就能翻本了呢。
如果碰上高货,不但之前亏掉的本钱能赚回来,而且还能大赚特赚。
倒时候东西拿回家,老婆和岳父肯定不但不会打他骂他,还要夸他了!
想到这些,杨士九就眼睛发红,他咬咬牙,就想接着玩。
而一直盯着他的摊主,更是巴不得他一直玩下去。
他佯装做惋惜,其实是刺激的道:“杨公子这块料真是可惜了,明明再往下面一点就能出高货了,结果绿刚好在这里断了。唉,本来这绝对是快好料子,要是绿色能到底,我都愿意花两千收。”
旁边听着的林然更是觉得好笑。
这老板真是够黑心的啊,杨士九都亏成这样了,还在刺激他。
就那块料子,种水不够,水头不足,油性也算不上多好,就是开到底,估计也就是石头本来的价格。
撑死了涨个几十块钱,哪里有可能涨到两千。
如果是在后世,这老板的这套说辞,估计马上就会被人拆穿。
毕竟后世玩了那么多年,大师都一堆,高手更是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就算不是高手,经常看基本上也能看明白一点。
但在这个年代,赌石才刚刚兴起,还是个新鲜玩意,别说大师了,就是高手都没几个。
研究的人更不多。
和后世精的像猴一样的卖家不同,这个时候,不止买家在堵,卖家也在赌。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一块料子到底是好是坏,又从那些痕迹能看出料子具体好到什么程度。
所以听到老板的话,围观的群众们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而杨士九,更是被刺激的眼睛发红。
没错,刚刚就差一点了,再来一次,他就不信运气还能那么差!
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大叠钱,就要继续。
不过这时,他的余光瞥到了人群外围的林然。
林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杨士九整个人都是一抖索,下意识的就想跑。
他在林然身上都已经不知道栽了多少次了,都快有下意识的反应了。
不过脚步刚刚抬起,他反应过来。
自己这次没招惹他,干嘛要跑!
嗯?
对了,他鉴定那么厉害,赌石应该也会吧?
杨士九的眼睛蓦的一亮。
林然之前的表现,已经让他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连王科宝大师都输了,他要是还嘴硬,那就是他自己的脑子有问题了。
他之前不承认,不是真的认为林然是运气好,只不过是不想丢面子而已。
想到林然可能对赌石也在行。
杨士九立马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弯着腰,舔着个脸,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走向林然。
然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
他露出谄媚的笑容。
“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