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浑身如针扎
“你跟她胡说什么呢，万一她真以为我房间里有东西坏了要自己去修怎么办？”坐下时，陈康梅在龙雨澈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量，低声说。
龙雨澈在桌子底下握住陈康梅的手，指尖轻轻挠着掌心。陈康梅脸红，想缩回手，不料被抓住了。
“你干什么，要吃饭的。”继续挣脱，然而男人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她越是挣扎越是不放。
“你不是用右手拿筷子么？”男人理直气壮的口吻。
陈康梅刚想说你自己不吃了吗？就看到龙雨澈气定神闲地使用左手，十分流畅。
“哇，龙叔叔还会用左手使用筷子的吗？”小蝴蝶注意到这个，惊叹。
龙雨澈：“这没什么困难的，你如果想要跟我一样，改天有时间我教你。”
“好诶！”小蝴蝶高兴地举起双手，“我听人说，用左手吃东西写字会很聪明，我就要变聪明啦。”
陈康梅无奈，“你现在也很聪明，不需要学这个。”
“但我想学，我想变得更聪明一点，这样以后才会更厉害，最好像龙叔叔那么厉害。”小孩的神情，一脸认真。
龙雨澈朝她竖起大拇指，“你已经很聪明了，以后你会更聪明的。”
“嘻嘻。”小孩想要的待遇很简单，其中一个，夸奖她聪明就可以了。
＊
医院。
沈开夏亲自煮了柳云栽最喜欢吃的排骨粥，坐在床边喂她吃。
女人的脸色苍白病态，脸上的表情像个面瘫似的。
她每次都只吃一点点，一碗粥要喂很久很久才行。
之前有一次，护士来喂她吃，因为速度太慢，护士开始逼着她吃，导致粥掉到她身上烫红了皮肤。自从这次后，沈开夏就没再让别人靠近柳云栽，凡事都自己上。
现在的人，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也没什么同理心。
断断续续喂她吃了半碗，停下来和她聊天。
“云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爸过来了。”
说完，他仔细地观察着柳云栽的表情，对方的神情很麻木，完全没有一丁点变化。
“爸他知道咱们的事，也知道你在这里了，他怪我们没有把事情告诉他，云儿，爸很看重你，要不，出院去看看爸？”沈开夏握住柳云栽的手，温柔地看着她。
然而柳云栽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低着眼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不理会外面到底是怎样的。
沈开夏失望了，脸上的落寞遮掩不住。
浑身被一股无力感席卷着。
“我知道，你很伤心，明舒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觉得是你害了她对不对？”
沈开夏双拳握紧，深眸泛着冷意。
“事实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有些事情，我一直不好赶你说，就是怕你伤心。
但是你太过分了，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让你缓解悲伤，我每分每秒地陪着你。
乐瑶乐瑶生死未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可你已经没有期待了，好像只有明舒才是你的女儿。
云儿啊，乐瑶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把她弄丢了，她现在说不定在过苦日子。
可你每天都去找明舒，每天开开心心的，你说要是乐瑶看到这些，她还会回来吗？”
一番语重心长，得到的却是一张麻木的脸。
沈开夏自己都忍受不住了，心头鬼火起。
“好，我就告诉你，明舒她是活该！
梓慧去侦探所查过了，已经确定，是明舒在背后策划这一切，那个郑潇潇，及时她和别人合伙找来欺骗我们的，她宁愿和别人联起手来欺骗我们，也不愿意让真正的乐瑶回到我们身边！
最后是分赃不均，内讧了，才有那场爆炸发生。云儿，我为什么对明舒的死没有感觉？你觉得我知道了这种事情，还能有感觉吗？
说不定，她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已经对真正的乐瑶下手了。”
“不可能！”一直像个木偶的柳云栽，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但情绪激动，导致脸颊泛起红晕开，“开夏，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证据吗？明舒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她死了还不得安宁。”
听到话，沈开夏的怒火更加旺盛，“你只顾着明舒的亡灵不安宁，你想过乐瑶吗，她现在的亡灵，到底安宁不安宁，你可曾想过？”
柳云栽捂住耳朵，“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沈开夏，目录失望，失望透顶啊。
“我真想不通，我们亲生女儿当年走丢的时候，你也没有消沉这么久。对，她是很小的时候走丢的，但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女儿，其他人，都不是。”
说到这里，他克制住自己，没有再理论下去。
柳云栽不关心这些，说了有什么用呢？
他的伤心、痛苦，只能自己收藏起来，慢慢消化。
“桌上的粥，你快点吃吧，既然你已经有精神，这说明，这些日子以来，你都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但梓慧唤醒不了你，我唤醒不了你。
唯独我说了明舒几句坏话，你就有反应了。”
这有多讽刺，沈开夏都不好意思说。
太讽刺了。
他作为一个丈夫，竟然一点作用也没有。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里，柳云栽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些过分，但她并不是全部因为提到明舒才……
可惜，人已经走了，没人听她的解释。
柳云栽重新躺在床上，心绪茫然凄凉。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她的心，在发慌，呼吸在紊乱。
明舒，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她那么乖巧，善良，在外面遇到流浪的小动物，都会带回家里来照顾，这么玲珑剔透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柳云栽一直在心里这样循环着，但她很清楚，沈开夏的话才是最可信的。
泪水，从眼眶溢出，沾湿了脸颊。
“明舒，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样。”
回想郑潇潇来到她们身边的那几天，氛围的确挺怪的，她们两个好得太快，当时以为找回了女儿，忙着高兴都没有发现这些。
擦掉眼泪，柳云栽从床上坐起，许久不动，四肢仿佛僵化。
舒展完身体，她缓缓走了出去。
迎面碰上过来的君梓慧。
看到柳云栽走出来，君梓慧高兴极了，冲过来将她一把抱住。
“云栽，你终于好了，真是太惊喜了，我好开心。”
说着说着，声线哽咽。
“这些日子，你过得太苦了，云栽，你太苦了。”
听言，柳云栽的鼻子酸溜溜的。
心里不禁感慨，到底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君梓慧知道她这段时间苦，沈开夏只觉得她在故意伤害自己，也在故意伤害别人。
只有君梓慧，会考虑她，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柳云栽委屈极了，抱着君梓慧，泪水婆娑，“阿慧，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真的很对不起。”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谁，你自己是最难过的，没有人比你更难受了。”君梓慧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云栽，答应我好吗，以后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要这么折磨自己，我们真的很担心你，怕你出事。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扛过去，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这一年里，是我太懦弱，用逃避来保护自己，忘记你们的感受了。”
“都会好起来的。”君梓慧语气充满幸福和笑意。
“我想，会的吧，我的确闹腾太久了，该好好地像个人一样过日子了。”她苦笑，浅浅的笑弧，里面藏着的是无尽的悲哀与苦涩。
“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两人紧紧拥抱。
长达了一分钟，才分开。
两双眼睛，泪眼婆娑。
“来，心进去坐坐。”柳云栽拉着君梓慧回到病房里，全然忘记自己刚才出来是为了什么的。“阿慧，有件事我想问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清楚。”
君梓慧：“你问吧，我知道的肯定讲的。咦，是不是想问乐瑶的消息呢。”
柳云栽顿了下，神情略显尴尬，“我，想问问有关于明舒的事。”
“明舒啊。”君梓慧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了，“开夏都告诉你了？”
她点点头，“嗯，他说，郑潇潇是明舒找来的，专门冒充乐瑶，欺骗我们。”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这些都是郑潇潇亲口说出来的。”君梓慧也不瞒着她了，如实相告。
“那场车祸，是他们之间出现了分歧，本来，他们的计划是，郑潇潇被炸死，这样乐瑶就死了，以后你就只有明舒一个女儿。但郑潇潇狡猾，临时反悔，最后被炸死的，是明舒。”
柳云栽的眼泪，流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
“唉，人心难测。”君梓慧何尝没有这样质问过呢，“平时，看明舒挺善良的，那么优雅的一个女孩，这件事，真的打错特错了。”
“我相信她的本性是不坏的，应该是一时间嫉妒，没办法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才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君梓慧沉默了。
眸子静静地落在柳云栽身上。
柳云栽被看得浑身如针扎，别开视线不敢对视，“阿慧，你怎么这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