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楼大堂泼墨挥毫,自然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
这些人想到因巴东首富省了一笔饭钱,对他颇有好感,早想来敬上一杯酒,只怕太过唐突。
如今见他挥毫作诗,便借机都围了过来。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洪首富一边摇头摇晃脑地朗诵,一边龙飞凤舞地写下来。
只写了几句,众人便连连惊叹此子文才之佳,气魄之豪!
“想不到巴东首富竟有如此诗才,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我虽未去过川蜀,可读这《蜀道难》,雄奇凶险,真有身临其境之感!”
“真奇怪!洪老爷的才华不输当世任何一位名家,此前为何一直默默无闻?!”
……
随着洪首富笔走龙蛇,肖掌柜的神色也越来越激动!
是了!
如此旷世佳作,除了显圣公还有谁能作得出来?!
唐庸:“……”
一诗既成,满堂喝彩!
“好诗!千年难遇的佳作!”
“洪少爷有此一诗,当名扬千古!”
“今日能与洪少爷一会,实乃平生幸事!在下敬您一杯!”
……
洪首富此时才发觉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蜀道难》的作者,他也不好明言,只能默不作声。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洪首富身上,已经有人发现了洪雅的优点,眼睛逐渐瞪圆。
她精致的面容,磅礴的胸怀,加上她现在甘做哑巴新娘,实在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人群中惟有一个老头,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唐庸身上,若有所思。
他是至尊食坊的老熟客,当年金陵诗会,他就在场。
一群世家公子在台上争奇斗妍,最后却被一介寒儒压得抬不起头来。
至少当年的显圣公,身着一套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谁也不知道他是威国公府的嫡长子。
而现在……洪首富身旁那低调的年轻人,颇有几分显圣公当年的神韵!
诗作既已抄录完毕,肖掌柜也不犹豫,立刻恭恭敬敬地揭起来,叫来一名伙计,对他耳语了几句。
虽然还未及装裱,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于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伙计将纸张挂上了墙,与显圣公的三首诗并排而立。
这一下,大堂内顿时乱作一团,食客们再也坐不住了!
有人大声喊道:“肖掌柜!你糊涂啦!洪少爷的诗怎么能跟……跟那位的诗挂在一起!”
“就是!这首《蜀道难》虽是千古绝唱,可要跟那位的大作平起平坐,还不够格!”
“快取下来!不然老子砸了你的店!”
“妈的!什么狗屁巴东首富!取下来!老子有的是银子,不要你买单!”
……
一时间群情激愤,搞得伙计站在梯子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很是为难!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推崇唐庸,绝非因为他作了几首好诗,而是他义薄云天的品质和爱国爱民的胸怀!
这首《蜀道难》虽好,可作诗的人比之那位,却是天差地远,他的诗的确没有和显圣公的并列的资格!
眼见真的已经有人作势要砸店,肖掌柜一时也慌了神。
他只想着把显圣公的诗都放上去,却没想过,有时诗不仅是诗,还代表着一个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大堂中有上百食客,恰好有一名刚从巴蜀过来的商客。
看到局面即将失控,他挺身而出道:“各位稍安勿躁!这首《蜀道难》和另外三首的作者是同一个人,挂在一起并无不妥!”
他连喊了数声,终于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
嘈杂的大堂逐渐恢复了平静,众人都诧异地看向他。
那人向洪首富道:“洪少爷,我说的没错吧?”
洪首富抹了抹脸上的汗珠,连忙道:“正是!这首《蜀道难》是那位大人物数月前在成都所作,在下不过代为抄录而已!”
刚刚恢复的平静立刻被打破,整个酒楼瞬间沸腾起来,气氛比之刚才更加热烈!
“什么?是二爷的诗?!”
“难怪难怪!普天之下,除了他老人家还有谁能写出如此惊世之作?”
“一首诗足以光耀千古,可这样的佳作,显圣公足足有四首!”
“这个傻鸟首富!早说不就完了吗?老子差点冲上去揍他了!”
……
众人纷纷上前向洪首富敬酒,询问显圣公在成都的情况。
一个赘婿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着实地满足了一把洪首富的虚荣心,不厌其烦地将他所知道的那点消息和盘托出。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人靠近,唐庸被更多人注意到。
不知从谁开始,一则匪夷所思的消息开始悄悄地在大厅内流传。
众人逐渐将目光从洪首富身上转向唐庸,原本喧闹的大堂莫名恢复了安静,食客们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有人在窃窃私语。
“是他回来了么?”
“看起来像……”
“应该是他……”
“肖掌柜那铁公鸡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那也只能是他了!”
……
洪首富见身边的人如潮水般退散,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也是一头雾水。
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龙公子,好像原本众星拱月的他突然就不存在了。
这时,一名大汉忽然起身,大声道:“肖掌柜,请您那位贵客放心!回到金陵就是回家了,没有人会对他起加害之心!”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道:“正是!咱们金陵百姓都是他的家人,谁要动他,咱们跟他玩命!”
洪首富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他们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总觉得应该道声谢。
他正要起身,这回却是洪雅拉住了他。
傻鸟!
你还不明白吗?
他们这话根本不是说给你听的!
我们不过一介商贾,谁要加害我们?
又何德何能,能让整个金陵百姓相护?!
唐庸知道瞒不住了,其实本也没要特意相瞒。
如今的金陵已是他的地盘,谁又能害得了他?
不过百姓们这般情真意切地维护,着实令他感动。
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向四周环施了一礼道:“各位吃好喝好,可别被唐庸搅了兴致!”
众人脑子里“嘭”地一下就炸开了,随即便是欣喜若狂!
他承认了!
他承认自己就是唐庸!
刹那间,几乎所有客人一齐离座,纷纷拜倒,大声道:“见过显圣公!”
……
显圣公?!
哪来的显圣公?!
洪首富和洪雅看看龙公子,又看向大堂内乌泱泱地跪着的一大片,直接傻眼了!
就连旁边的肖掌柜也跪了下去!!
这个和他们一路同行的龙公子,难道就是显圣公唐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