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然,”沈缙凡敢扪心自问,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没有歉疚的,如果有愧,那必然是对苏娇然的曾经。
他试图要去接近那身体软如柳絮的身影,可他见了苏娇然排斥地后退,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站在距离她两格瓷砖的位置上,保持他们应该有的距离:
“我没有害你父亲,我若是有这样的想法我何必再大费周折给你们找医生?你是知道我的,我眼里容不下的东西我不屑于去铺垫着些剧情的。”
苏娇然眼睫被泪水染得都黏在一块,她手紧紧地撕搅着那仿佛被消毒水浸泡后的白色被单,想要苦笑,却好像嘴角都变得好重好重。
是,沈缙凡说的都对,对极了。
自己是了解他的,可他也一样了解着自己,他们在彼此的眼里就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什么都是一清二楚。
所以,反其道而行,谁知道呢?
“谁知道你是不是反治其身,和我演了一出这样的好戏?”
这下不是借口也有了,目的也达到了吗?
沈缙凡微微摇了两下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心就如同被人丢在地上践踏那样挫辱。
“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信我,苏娇然,你未免也太没心没肺了点。”
“这句话我还你,你有心吗?你懂得疼吗?你做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些无以复加的伤害也会还给你当头一棒?”
这是报应啊,是苏娇然从一开始就和沈缙凡说起的报应啊。
他现在却来说自己没心没肺,她就是太有血有肉了才会在每每能杀他的时候心软收手!
沈缙凡一股气直往上冲,他轻轻喘息,想说什么那些话却全部都只能卡在嘴边,好像是吞了一颗无声丸那样,什么都说不出口。
以前,他至少还能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一辩,现在倒好,明明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他竟然愣是说不出半句。
“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对吗?”
“我没害他,你为什么非得把一场意外强加在我的身上。”
“沈缙凡!”苏娇然厌恶了他的狡辩,但凡他现在认一句自己也不至于在这叨扰父亲的安宁。
她颠着脚步走到沈缙凡的面前来,抓着他的衣领,还记得她每次生气都会这样。
“从一开始,你的出现就是错误,没有你我不会和嘉赐分开,没有你我不会把他们送去养老院,没有你...我爸也不会去爵帝,你还说和你没有关系吗?!”
沈缙凡低眉,苏娇然的力气太小不足以撼动他,可她现在正在用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割痛人心的话。
他还是对她束手无策了,曾也以为苏娇然有一天需要仰他鼻息过日子,现在看来,一直都是自己被她的一瞥一笑所牵动。
“沈缙凡,你到底想要看到什么样的局面才能满意,你告诉我,别让我们都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好吗?”
“是我要问问你,你到底想要看到什么结局,娇然,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场面是你想要的,我努力,我去做。”
苏娇然松手,她哭得面色惨白,这么多应接不暇的人事物她根本接不住。
在她的声音里,沈缙凡跟着就仿佛看见了一张空白的纸,轻飘飘的。
“我还是想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