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江南
沈家家主府大厅
一张梨花木的桌子后,端坐着一个身穿紫色花袄的中年人。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个圆形的紫砂壶,把玩着。
但见此壶壶把成耳状,在壶嘴对面。壶盖与壶身浑然一体,只显截缝。茶壶底心捺成内凹状。
少顷
一个身穿蓝黑色袄子的青年人左手拿着一封信,右手拿着摸在一柄墨绿色的剑鞘上。
他低着头恭敬地对中年人道:“父亲,刚刚北朝来信,那人希望我们立刻起兵。在江南制造叛乱。事成之后,那人答应我们让我们成为江南都督。”
“哼,轩儿不可轻信此人之言,你认为江南总督是这么好当的吗?那人只是在利用我们父子两人罢了。一旦我们起兵造反,杨坚老儿定会派大将前来征讨。”
“到时候我们兵力不及隋军,定会大败而回。那个时候,只要隋军出钱悬赏我们父子的人头。你以为那些没了希望的士兵,不会拿着我们父子两人的脑袋去换取荣华富贵?”
身穿紫色花袄的中年人手撑着桌子,右手食指截指着青年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可是父亲,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如果错失了的话,再想要起兵可就难了。况且,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三个人质吗?”
“我们可以以他们的名义,号召江南百姓一起来反抗隋朝的暴政。以我们沈家的影响力,定会招来大批的士兵。”
“到时候父亲坐拥半壁江山,杨坚老儿只能乖乖地封父亲为江南总督。我们沈家就成为江南的第一世家了。”
青年人走上前去,手按在桌子上,激动地说出自己的计划。他苦劝中年人同意,随即又道:“父亲,咱们沈家这些年蛰伏起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为家主报仇雪恨。我认为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隋朝人心惶惶,正是我们起兵之际。“
“我们不是在掀动叛乱,而是匡扶天下。”青年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道:“孩儿已经联系好了南蛮二十四个部落。冼夫人答应孩儿如果我们起兵的话,他们愿意出兵 二十万相助。”
“果真如此,那么为父答应轩儿起兵,不过我们这一支毕竟不是南陈大臣沈元之后。所以我们还是要低调行事。”
“为父准备联络会稽人高智慧、婺州人汪文进,乐安蔡道人、泉州人王国庆等人一同起兵。”
“为我们分担风险,同时也能让隋军自顾不暇。到时候老夫倒要看一看杨坚老儿如何应对,只怕是吓破了胆子了吧。”
身穿紫色花袄的中年人眉头皱起,眼光闪烁,眸子像鹰一样锐利地盯着青年人。
他抚了抚下巴下的胡须,开口吩咐道:“轩儿,你马上书信一封,就说我们五日之后起兵。让他们将约定好的武器,粮草运送到京瓜渡口。你派遣可靠的人前去接应,不得有违。”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不过父亲,地牢里面囚禁着的老头怎么办?还有密室里面的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和一个四岁左右的孩童,该如何处置?”
青年人低头拱了拱手,脑海中清晰浮现出一幅画面,想了想对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脸上呈现出一抹狠厉,从口袋里掏出四个不同颜色的瓷瓶。他说了句:“老夫自有打算。那几个人要是不配合老夫,别怪老夫对他不客气了。”
“老夫先去地牢里看看情况,你让沈佑铭过来,陪着老夫一起过去。”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办。”青年人欣喜道,朝中年人低头施了一礼,迈着步子而去。
中年人眼中一寒,低头抚摸着几个瓷瓶,仿佛就如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笑道:“宝贝,这下该你们建功了。我倒要看一看袁宪这个硬骨头低不低头,嘿嘿,要是不低头,他可要对不起列祖列宗喽。”说罢,抬起头,漫步走向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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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柱香后
客房
一袭蓝袍的沈佑名,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右手拿着一支狼毫笔,蘸着特殊的颜料。
他的手肘搁在书桌上,左手手指扶在手肘上。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一寸左右的宣纸,写下几行字:
“少主如唔,属下已经顺利潜伏进沈家一年有余,刚刚从下人口中得知沈家前几个月刚刚劫掠来三个人。具体消息暂时不知。属下再会去查探一二。”
“不过,属下现在能够确定的是,沈家现在在密谋造反事宜。前些日子,沈家刚刚贴出一个招贤帖。上面写着凡是有打铁、制造器具、武艺、谋略本事的人优先录用。”
“明面上说是想要防范贼人。但依属下之见,离造反起兵不远矣,望少主早日决断。属下会继续潜伏,随时等候少主的召唤。”
写罢,沈佑名又在宣纸上用狼毫笔蘸着墨水,写下四个大字:妹妹保重。随即他将笔搁在笔架上,拿起宣纸卷了卷。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长约一寸的空心竹管,塞入其中。紧接着他又从衣领中取出蜡油,漆封在竹管上方。
他右手拿过一盏油灯,灯座倾斜地朝竹管上方烤了烤。脚轻踢椅子,他站起来,走到一旁的鸽笼边。
他打开笼子,将竹管系在鸽子的小腿身畔。轻轻抱起鸽子,放在自己的怀里,走到窗户前,左手推开窗户。
他右手拿起搁在窗旁边的铁罐里的勺子,勺了一勺糠子,喂到鸽子的嘴边。鸽子张开小嘴低头啄了几下,便将糠子吃完。
它扑凌凌着翅膀,小眼睛看着沈佑名。他伸手摸了摸鸽子的肚子,说了句:“宝贝儿,快走吧。”
鸽子听闻,脚站在他的身上,打开翅膀,从窗户上飞走了。
“但愿少主能够收到消息。”他站在窗前,凝望着天空上朝远方飞去的鸽子,轻声呢喃道。“族弟在吗?”门外的一声轻轻的询问声把他从思绪中回转回来。
他心中一紧,脸上堆出一个笑容,快步跑到门前,打开房门。
他双目平视着站在门外的青年人的道:“是轩哥哥啊,佑名在呢,有什么事情需要佑名去办?”
沈轩抬脚走进房门,打量了房间一眼。他指着还未关上的鸟笼道:“族弟,鸟笼怎么没关?”
沈佑名开口道:“嘿,这不是思念江北的妹妹了吗,也不知道它过得如何。写了封信,让小七送过去。”
“哦,原来如此,也是应该的。对了族弟,我父亲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让你陪他到地牢里面去一次。”
“我这会儿还要去给江北的人回信呢。粮草的事情可不能耽搁啊。”青年人不疑有他,开口说出了他们父子的计划。
沈佑名心中暗想:原来如此,我倒想看一看你们父子玩的是什么鬼把戏。他抬头,抱了抱拳道:“诺,我这就去找伯父。”
“那就拿有劳族弟了,有族弟这样的人才辅佐父亲。必能光大我们沈家门楣。”沈轩惊喜道,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