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秦府,校场
秦毅手持一杆长枪,骑在一匹黄马上。他注视着对面的少年人,没有动弹。
“驾”,少年人轻磕马腹,抚了抚马脖子。他双手一震长枪,手中一记中平枪,朝秦毅的胸腹刺来。
秦毅一拉缰绳,侧身躲过。他手中长枪点在少年人枪尖中心。“铛”的一声,枪尖偏离原来的轨迹,刺入尘土中。
少年人一愣,拔出长枪,枪尾倒转,拖着便走。秦毅眉头一笑,一磕马腹,朝杨昭追来。
“振”的一声,少年人目测距离,一拉缰绳,马瞬间停下。蹄子踏在地上发出“塔塔”的声响,少年人一弯腰身子躺在马背上,长枪一举。他从头顶飞过,朝秦毅的咽喉刺来。
“铛”的一声,长枪在秦毅咽喉口三寸停住。枪杆被秦毅大手抓在手中。
“这一招是回马枪吧,你是从何得知?”秦毅轻声说道。
“确实是回马枪,是我看到成都师兄演练春秋八刀的绝招“拖刀背砍”想出。我想刀能够拖在地上回身背砍。枪也可以做到。”
“只不过枪不像刀一样能够劈砍,只能直刺。所以我就把它改良了一下。”少年人思索片刻,说道
“其实这一枪,还有一种使法。”秦毅说道,随即拨转马头。
马“得得”朝校场的另一侧走去,走不多远。“吁”的一声,停在那里。秦毅双腿一磕马镫,飞身立在马上,脚一点,跃在空中。他回转身子,自上而下,朝少年人的额头刺来。
杨昭瞳孔一缩,长枪一挺,双手用力,想要架住来枪。秦毅手微抖,长枪往上偏了偏,将少年人的发带挑断了。发带重重跌落在尘土里,带起一阵灰尘。
杨昭脸上浸出微汗,长枪拿握不住,”铛”的一声跌落尘埃。
两马错蹬而过,秦毅回头对杨昭说道:“懂了吗?”
杨昭思了片刻,说道:“这一枪之所以威力巨大,而且出其不意。是因为招式改变,枪自上而下直刺对手额头。”
“增加了重力势能,也就是说力量比原来的要大。而刚才我的一枪则是看准对手没防备,以速度取胜。而面对有准备的对手,我的那一枪根本不起作用。”
“啪啪”秦毅拍打着手说道:“不错不错,能够观察对手的招式。从中悟出道理,是成为高手的要诀。”
“再来”
杨昭这次更换了路数,长枪一横。他的上身略前倾,两手势如抱物,自下而上,向秦毅的腋下撩去。
秦毅拧身下伏,竖起耳朵,辨明来枪方向。他转过枪杆,往后封架,恰好别住来枪。
随后他的双手将大枪转了转,枪尖上挑,向着杨昭的小腹袭来。
杨昭长枪横在小腹,用劲一挡,挡住来枪。此时枪尖距离小腹,不到一寸。
秦毅右手抽回长枪,双手横断长枪,较足平生之力向他磕来。
杨昭也不示弱,长枪一挺,手腕一翻。他的小臂微微用力,朝秦毅的枪头挑来。两把枪杆撞击在一起。“嘭”的一声,好似前车撞击后车发出的金铁交鸣。
两人错马而过,秦毅一拉缰绳,撤回长枪,右手搅了搅缰绳低声道:“停。”
杨昭停下手中的长枪,拱了一礼:“师傅。”
秦毅翻身下马,走到他身边,凝视着少年,说道:“小昭,随我到书房。”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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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秦毅负手站在房中。他指着桌上的书信对着杨昭说道:“师父给我来信了,武举定在今年开春。昭儿可以下山去往长安,参加武举,夺得功名。”
杨昭第一次听见秦毅叫他昭儿,有些错愕,答道:“好的,师傅。”
杨昭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希望你就是那个灾难来临之际,拯救天下的盖世英雄啊。“秦毅目送杨昭出门,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
客房
\\\"终于可以回家了,也不知道小荷想我没有。”杨昭嘴里哼着歌,整理着自己的物品。
\\\"说不定,小荷已经忘记我了。”杨昭嘀咕道。
一套书,一杆长枪,一把古制弓箭,一叠衣服,就是杨昭多年来的全部家当。
杨昭拿出布包将衣服和书包在里面。他用手打了一个蝴蝶结,系紧。然后他把包裹,背在背后。
杨昭左手提着长枪,右手拿着弓箭,虚掩房门。他朝师娘宁氏的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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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房中
宁氏左手拿着一块黄色布,右手持一根银针。她的指微翘,低着头缝了起来。
“叩叩叩”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
“谁呀。”宁氏抬起头,看了房门一眼。
“师娘,我今天下山回长安了。特来告诉您一声,望您保重身体。”杨昭轻声靠着门道,生怕宁氏听不见。
“啪哒。”一块黄色布落在地上。“呲”的一声,宁氏的指尖被银针划破。
宁氏捂着手,忍着疼,说道:“昭儿,一人在外要小心,注意安全。师娘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了。”
“好的,师娘,您也要多保重。注意身子。”杨昭眼角湿润,心中一暖,背着包裹。他左手提着长枪,右手拿着弓箭朝府门走去。
“为什么我有种心痛的感觉,难道我真的把昭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宁氏看了眼地上的黄布,目光转移到一个竹篮上。篮子里一个婴儿打着呵欠睡得香甜。她走过去摇了摇竹篮,嘟囔道:“唉,我还真担心昭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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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去往长安的古道上
一名少年悠闲的坐在白马上,左手牵着缰绳。马背左侧挂着一杆长枪,长枪约三尺五寸,枪尖成剑状,枪杆是用白蜡杆制成。上面抹着一层漆,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夺目。
右侧悬挂着一把弓箭,弓长三尺有余,宽约五尺。箭壶里插着十八只箭羽,箭羽上刻着杨昭的名字。
这是秦毅专门为杨昭打造的破甲箭。箭头有一道血槽,而且都用精铁打造。射入人身体不仅能够破开对方的铠甲,而且余势不减,血流不止。
杨昭不禁赞叹师傅的心细,用上这样的宝弓,此次射术比赛妥妥的稳赢。
杨昭正在思绪中,一阵马蹄声传来,伴随着一声“等等”。
杨昭一拉缰绳,白马有灵,停下脚步。杨昭回头一瞧。
秦安气喘吁吁的从后面骑着一匹马,赶了上来道:“师傅也太偏心了吧,你骑着一匹千里马。却让我骑一匹破马赶路。”
杨昭莞尔一笑,随即打趣:“没办法谁叫这次兵法考核你又输给了我。还有除了拳脚功夫以及锏法。论枪法,箭法,以及骑射本领你没一样比我好,师傅偏心也很正常。”
秦安不服道:“那又怎样反正我的步战功夫比你强。师父就是偏心,向着外人不向着我。”
杨昭反驳:“秦安,你几岁了还这么吃醋?师傅那叫帮理不帮亲。再说我是外人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师傅早已不拿我当外人了。
“只不过我不肯学习锏法,要不然我肯定比你强。再说了咱们师兄弟之间还要争执,这要是传出去师傅的名声可就毁了。”
秦安想了想说:“也是,要不然师傅也不会让我追赶你给你东西了。”
杨昭一愣说到:“师傅给你什么东西啊?”
秦安从怀中摸出一封信说道:“自己看。”
杨昭打开信封,露出几行细腻的字:
“昭儿,这一路上山高路险,颇不平静。为师担忧你初入江湖,不知险境。小安也该到了游历江湖的时候了。”
“这几年他一直忙碌照顾他父亲,不得空闲,一颗心渐渐沉寂下来。但是为师深知他心中还是渴望将秦家武艺流传出去为世人所知。”
“恰如今年初春长安城里举行武举。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俩一路随行,也好有个伴。若是你俩通过武举,外放为官。”
“切记不要让小安当主将。他性子直,眼里容不得沙子,不适合做一名主将。就让他在你身边历练历练即可。
“等过几年,你小师弟长大成人后,为师会到长安城里看望你们的。
另外,麻烦给成都带个口信。日后无论他做出何事,我秦毅依然以他为荣。但愿他不负初心,保家卫国,为百姓谋福。”
师父 秦毅
开皇十五年
杨昭看到字里行间都是关怀之语,眼角颇为湿润。
虽然往事过去多年,个中曲折无法分辨.........
虽然有时师傅依然会严厉苛责他...........
可是在师傅看来。他杨昭是一名天赋异禀,继承他老人家枪法的天才。
“师傅,我杨昭此生不忘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绝不会让悲剧重演。也不会辜负您的一片苦心。哼,世家大族,我杨昭来了!”杨昭坐在马上,心里暗暗发誓。
不过看了秦安一看,杨昭露出了然的神情,开口道:“师兄,师傅让你帮我拿下武举。随后跟随在我的身边。”
“什么?”秦安警惕地说道。
杨昭不说话,将书信递给秦安。秦安半信半疑地打开书信,浏览了起来。
看完后,秦安将书信折了三折。他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马上,哀嚎道:“师父,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吧。让我在你手下做事,日子可咋过?”
杨昭摊了摊手,耸了耸肩,道:“看你喽,加油,小白,我们走。”他拍了拍白马的脖子,一抖缰绳,扬长而去。
“慢点,等等我。”秦安心中不愿,但这是师命。迟疑了片刻,他一挥马鞭。“驾驾驾”,紧随杨昭身后,朝长安方向而去。
夕阳西下,两个少年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的笼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