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罗仁的话刚一说完
独孤开远皱了皱眉,抱拳说:
“父亲,恕孩儿直言,眼下并非是起义的时机。”
独孤罗仁“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独孤开远看了兄长一眼,向父亲建言道:
“父亲,大隋在姑父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各地虽有零星的叛乱,但根基未动。
如南方般大规模的起义毕竟是少数。”
说到此,独孤开远停顿了下,又开口道:
“开隋九老仍然健在,出征的名将数不胜数。
卫王、河间王、弘农王、滕王等宗室王爷
分别在东西北中四个方位拱卫皇室和地方。
善战的小将们层出不穷,大军也有数十万。”
独孤开远分析了一下形势,毫不客气地说:
“就算征南大军全数阵亡。
朝廷也能另征召兵马去前线。
孩儿以为此事发动叛乱,
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独孤开远说罢,就站到一旁去了。
这时,长子独孤纂在经历了一番思考后。
他站到父亲身前,苦心劝谏道:
“父亲,孩儿以为只要姑母健在。
姑父就算忌惮猜忌咱们独孤家。
也会看在姑母的面子上不深究。
我等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前往洛阳城干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话落,独孤罗仁点点头,含笑地看着他:
“子源啊,你这番话说的不错。
但你要知道机会稍瞬即逝。
此策保守不符合独孤家的利益!”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放在独孤纂身上,眼中带着期盼。
独孤罗仁拍着他的肩膀,言简意深地道:
“子源,你以后是要作为独孤家家主的。
要牢记:家族利益永远在个人利益之上。
这是每个家族继承人的宿命,无法选择!”
独孤纂蹙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父亲,您觉得此时是造反的良机吗?”
独孤罗仁袖袍一甩,意味深长地说:
“现在的确不是造反的良机。
江南虽然乱了,但以晋王等
人的才能平定江南是迟早的。
边疆之忧在各大都督的指挥下。
蛮夷之人不可能轻易入侵,
咱们要谋而后动,等天下大乱。
到那时候,才是独孤家发挥之时。”
话音一落,独孤纂心悦诚服,口称:
“听父亲一席话,甚过读百万书。
孩儿还有许多地方需父亲的指教。”
独孤罗仁“嗯”了一声,缓缓开口:
“子源,这不能怪你。一直以来,你思考问题的角度跟老夫不同。
然而想要成为独孤家的家主,思考问题必须全面,否则无法服众!”
独孤罗仁说完此话,眉间一松,嘴角勾起:
“不过,文元兄这封信倒是给老夫提了个醒。
一直以来,独孤家都坐山观虎斗,没有入局。
现在看来,老夫是时候为家族牟取一些利益了!”
说罢,独孤罗仁眼眸一亮,高声道:
“子源,行夏。尔等熟读史书,可曾记得汉末诸葛三兄弟?”
听到父亲的话,独孤纂脱口而出:
“说的是琅琊诸葛一族,有三个兄弟,
分别是诸葛亮、诸葛瑾和诸葛均。
他们分属三国,史称“龙、虎、狗!”
独孤罗仁拍了拍手,快慰地夸道:
“子源所言甚是。诸葛三兄弟分属三阵营。
这样一来,无论哪方面取得最终的胜利。
诸葛一族都能昌盛不衰,不用担心被清算。
同样,颍川荀氏一族也是这方面的代表。”
说罢,独孤开远顿悟道:
“父亲是想学他们两家的做法。
让族中的俊杰分开投注多方?”
独孤罗仁颔首,呵呵一笑:
“子源啊,你作为下一任家主。
你在长安城内和各方贵族交好!”
独孤纂听后,凛然答应:
“是,父亲。孩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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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罗仁凝视独孤开远,吩咐道:
“行夏,过几个月便是皇后的生辰。
届时你代表独孤家送上一份贺礼。
老夫借机推荐你前往宫内禁军历练!”
言毕,独孤开远紧锁眉梢,开口提醒道:
“父亲,孩儿是到新军历练还是驻守皇城的禁军?”
独孤罗仁想了想,对他说道:
“老夫会让你去皇城禁军历练的。
至于新军,眼下不是插手的好时机。”
说到这里,独孤罗仁抚须,勾着笑容:
“魏侯杨昭手下的新军,已被皇上下旨不准插手。
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夫不会自讨没趣地前去。”
独孤开远听后,心中暗道有些可惜。
但父命如山,为了家族和父亲。
他还是听从父亲的建议,
进入宫中成为驻守皇城的一员。
独孤罗仁见此,笑着说:
“行夏,让你进宫驻守皇城有点委屈你了。
但这是向皇上表忠,打消皇上对咱家怀疑
的最好方式,进宫后切记多看多问少说话!”
“是,父亲,孩儿遵命!”独孤开远抱拳说道。
独孤罗仁见后,继续向儿子说出他的谋划。
他回到书桌后,坐下喝了口茶:
“景王那边,让你四弟独孤开明过去。
汉王杨谅那边,让你表弟独孤澄过去。
太子那边由叔叔之子独孤晟过去。
晋王那边,先让你弟弟独孤武都前往江南。
江南之乱平定之后,让他见机行事进入王府。”
听完父亲独孤罗仁的谋划,独孤开远和独孤纂都点点头。
两人不禁在心中感叹:
不愧是有“老狐狸”之称的父亲,做事就是详细周到。
只是独孤开远想了想,询问道:
“父亲,孩儿想问一下您,五弟独孤开彻去哪里高就?”
话落,独孤纂看着手上的信,灵光一现:
“父亲,不如这样。您的至交好友来信,您推脱不往洛阳。
只怕你的那位好友心生怀疑,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对您不利。
五弟虽然年幼处事阅历甚少,但好歹是独孤家长房嫡子。
让他代表您前往洛阳,一来可以表诚,二来也能历练一下!”
独孤罗仁想了想,觉得不妥,摇头道:
“子源,洛阳水深,开彻没有太多阅历,不可前往。
老夫决定让独孤览代表老夫前往洛阳和他们周旋。
至于开彻,等老夫面圣回来后,让他跟随老夫回凉州。”
话落,独孤纂内心思忖,面色一喜:
“父亲此计甚妙,独孤览年少成名,素有智计。
再者他十二岁开始,经常出入达官显贵的场所。
和他们打交道多年,历练也多,深谙圆滑之道。”
独孤纂的话说到独孤开远心里。
他略思一会,同意兄长的话:
“兄长所言甚是,孩儿听说独孤览周游天下,
又担任过荥阳县令,是前往洛阳的最佳人选。
独孤罗仁见两个儿子都同意他的谋划。
他轻嗯一声,对他们说:
“子源,你跟独孤览甚好。
过几天,你就去告诉他!”
“是,父亲,孩儿遵命!”
独孤纂抱拳答道。
独孤罗仁见独孤纂办事稳妥,夸赞一句。
随即,他把目光转向独孤开远:
“行夏,你就去你五弟的房内。
告诉他为父的决定,让他不要惹事!”
“好的,父亲。孩儿这就去办!”
独孤开远听罢,遵从父亲之命,行礼告退。
等他走后,独孤罗仁倒了盏茶,眼眸闪着光,问道:
“子源,你可知为父为何要返回凉州?”
独孤纂思索片刻,眉头微翘,嘴角轻轻下垂,歉身道:
“孩儿愚钝,请父亲明言!”
独孤罗仁胡须微扬,嘴唇勾起一个角度:
“子源,京城虽好,但世家贵族多。
天子脚下,不免会涉及皇权之争。
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是非太多了,
凉州虽小,但可以施展的地方多。”
说到这里,他眼眸微眨,笑眯眯地道:
“子源,你现在明白,
为何为父急于述职,
着急离开京城了吗?”
独孤纂听完他的分析,心神领会,拱手道:
“是,父亲。孩儿明白你的心意了!”
“很好!”
“回房读书吧!”
“喏,孩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