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颜道貌昏昏睡去,趴在地毯上的楚韵风,匍匐着身子,伸着细长的手臂,手指向前,向前,终于,终于,指尖触摸到了睡袍。
犹如触到救命稻草一般,手指深深陷在柔软厚实的衣料中,用尽全力,抓住,扯向自己。
身体碎了,每一次移动,都是艰难。
断裂般的手臂勉强穿进睡袍里。疼痛的手指摸向脖子,解开睡袍带子,艰难地系在腰间。
往她脖子上“装饰”细长的布料,是颜道貌的爱好。
越爱她,颜道貌就越想系死扣子。每次系死扣子之前,又担心楚韵风死在扣子里,他还是给她留了一条活路。抽扣。
给楚韵风留活路,就是给自己留生路。失去了楚韵风,他颜道貌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灯早已熄灭。
楚韵风是爬出卧室的。她心里不是灰色,甚至有一点点亮光。这亮光就是陆离离。
自己没能在爱人身边,以后能守护着爱人的孩子也是好的,幸福。
想到岸然和离离,楚韵风的胸腔里就鼓胀着一股热流,那股热流的感觉,叫做希望。
所有的隐忍都是值得的,所有的痛苦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吧!她必须活着,勇敢地活下去。
柔弱的身子,从卧室里爬出来,顺着走廊,爬向楼梯。
一阶,一阶……连滚带爬,终于摸到了一楼的地面。
猛地!楚韵风来了一股力量。扶着楼梯,站起了身子,跌跌撞撞地移步到餐厅。
我的书,我的书页,我的爱,我的回忆,我的支撑……
借着月光,楚韵风跌坐下来,一片,一片,轻轻触摸着,小心翼翼地捡起,托在手心里,捂在心口上。
马路边,车身流畅的黑色轿车里,陆宏运听着楚韵风喜欢的歌,眼睛一直看着二楼那个黑暗的落地窗。
韵风,你睡得可好?做梦了吗?梦里有我吗?
如果,如果……我拆了你现在安稳的家,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
陆宏运沉思着……
要整治颜道貌,陆宏运有数种办法!
只是,楚韵风那么温馨的家庭,陆宏运于心不忍。
他看到颜岸然那么阳光,尤其是颜新,新儿,那么,那么活泼……
想到这里,陆宏运的心口上狠狠被扎进了刀子。血,汩汩地滚出来……
要冲破这道防线,陆宏运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强而有力的理由。
如果真到那么一天,那么,束缚他的婚姻,他完全可以无视,不再忍耐。一切都将不是障碍。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陆宏运强烈渴望着。尤其是陆离离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后,那种渴望更加强烈了!仿佛打醒了他一般。
现在,只需要探明一件事:我的韵风,你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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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庭别墅。
清晨,朗跃昆洗漱完毕,西装革履,就过来敲颜新的房门。两人的卧室,都在二楼,中间间隔一间书房。
没有领到红本,他是不会冒犯心爱的姑娘的。
每晚他都会有段难熬的时间,特别折磨人。但是,越灼烧,他越不能贴近颜新。
虽然,朗跃昆内心又强势又霸道,但是,他纯情得要命。
所以,难受只能留给自己,总是在欲火焚身的前一秒,迅速离开那迷人的小东西。
砰砰砰!左敲不开,右敲不开,朗跃昆直想把门卸下来。
“新儿?新儿?开门,开门!”
颜新昨晚熬夜赶论文,睡晚了,迷迷糊糊,还没有起床。
热恋中的情侣,难受的不止是男人,颜新也会上头。怕控制不住自己,每晚睡前,都会把门上锁。
“新儿?新儿?开门……”朗跃昆虽然改变了不少,但是还是会时不时地霸道一点。
就像现在,他赶着去朗氏集团开董事会,出门前,见不到颜新,他怎么肯走?!
咔嚓!门开了,颜新迷蒙着眼睛,穿着虎头睡衣。
没等开口,朗跃昆就扑进来了,一把把颜新揽在怀里,滚在床里,一阵难舍难分。
“今天我要早点去上班,不能陪你吃早餐。中午我会早点回来。”
朗跃昆一边嘱咐,一边给颜新拢好睡衣。戳了戳她的小酒窝,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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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雅诗别墅。
勤妈准备好了一份早餐,放在托盘里。
朗跃仁端着托盘,走向一楼的一间客房,走到房门口,用钥匙开了锁,进来了。
这是一个男人,面色蜡黄、烟黄,特别憔悴,两鬓花白,皱纹横生。
虽然他的面相要比实际年龄大好多,但是,他昏黄的眼睛里散漫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天真,孩子般的好奇。
“好好吃完。”
朗跃仁温和一声,把餐盘放在落地窗前的小几上,又弯身收拾着凌乱的衣物。
米色的地毯上已经弄上了不少涂料颜色。还有污迹。仔细闻,你会闻到一股排泄物的味道。
这个男人的身体状态已经不太好了。
男人蜷缩在床上,看着朗跃仁弯身收拾着,嘿嘿笑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着,说出一些奇怪的字眼儿。
“爸……爸爸爸爸……”
男人起身,靠过来,猛地!撞了朗跃仁一个趔趄,朗跃仁险些碰到墙壁上。男人扑上来又拽住朗跃仁的胳膊,摇拽着叫爸爸。
忽地,传来一阵恶臭。
朗跃仁皱皱眉头,赶紧放下衣物,扶住男人,嘱咐:“先站好,不要乱动。”
朗跃仁迅速大步进了浴室,收拾了什么,又过来领着男人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男人的身子清洗干净了,换了干净的睡衣。
朗跃仁把男人安抚在落地窗前的小几旁,坐下来。
“你好好吃早饭。不要乱动了,好不好?”
朗跃仁折回去,把浴室收拾干净,提出垃圾袋,垃圾袋里有刚刚换下来的成人纸尿裤。
刚才,男人拉裤子里了。这次还好,没有把大便从纸尿裤里拿出来把玩。
朗跃仁不想请雇工。因为,雇工没人情味儿,他担心他看不到时,雇工会虐待男人。
朗跃仁不在时,由林管家帮着照看。勤妈只照顾男人的饮食。
一切收拾妥当后,朗跃仁在客厅里打了个电话。
“……麻烦今天上午过来换吧,对,还要米色地毯,要厚要软……好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