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宁国府中。
秦可卿朝平儿说出了自己生病的原因。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的弟弟秦钟。
但这次秦可卿生病,不是因为秦钟偷看她沐浴。
而是因为,秦钟竟然去象姑馆做了一名“相公”。
幸好有人把此事告诉了秦可卿,秦可卿赶紧派人把秦钟拽了回来。
所谓的象姑馆,其实就是男版青楼。
在这个时代,青楼不单单是以美女为主角,也有专门豢养男性提供服务的男版青楼,学名叫做“象姑馆”。
象姑,是从谐音中演化而来,原本的发音是“相公”。
象姑馆,准确的发音叫相公馆。
由于“相公”二字属于日常的交际用语,生活中使用的频率相当高,为了避免发音相同带来的尴尬,又能准确地表达含义,故而以“象姑”作为代称。
就在秦可卿朝平儿诉苦的时候,里屋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长相比女孩子还秀气的公子哥从屋里走了出来。
平儿曾见过这个公子哥,知道他就是秦钟。
秦钟气呼呼地朝秦可卿瞪了一眼,埋怨道:
“姐,你别到处说我的不是,行吗?”
秦可卿又羞又怒,颤声责问道:
“你还好意思责怪我?你为何要行此下作之事?丢人现眼,真是辱没了咱们秦家的门楣!”
秦钟的脸色瞬间涨红,索性破罐子破摔,满不在乎地反问道:
“我欠了一屁股债,为什么不能用屁股去还?”
秦可卿的面色一白,焦急地追问道:
“你欠了谁的银钱?欠了多少?”
秦钟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嗫喏道:
“我欠了琏二婶子一百两银子,现在利滚利,连本带利一共是一百八十两。”
秦可卿下意识地看向平儿,因为平儿是琏二婶子的大丫鬟。
平儿尴尬一笑道:
“可卿,我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是秦钟直接跟我们奶奶借的。”
秦可卿苦笑道: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既然我弟弟欠了琏二婶子的钱,那我和我弟弟就必须把这钱还给她。烦请你转告琏二婶子,我会尽快想办法帮我弟弟还清欠债的。”
平儿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一百八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真替你和你弟弟担心,你们上哪去弄这么多银钱啊?”
秦可卿面露难色,柳眉紧皱道:
“我想办法找人借吧,琏二婶子的印子钱利息太高了,得尽早还给她才行。”
......
与此同时,吴新登看到贾赦来了,顿时心中一喜。
贾赦身为贾母的大儿子,为人贪婪,好色成性,平日依官作势,行为极不检点。
而且,他对贾母偏向弟弟贾政极其不满,更是怨恨贾母让贾政当家。
贾赦已经与贾母以及贾政貌合神离,离心离德,表面上依然是亲人,但内心深处已然如仇敌一般。
为了攫取贾家的财产,贾赦暗中勾结吴新登,巧立名目,公款私用,贪蠹瓜分了不少贾家公账里的银钱。
眼看与自己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贾赦来了,吴新登立刻朝他求救道:
“大老爷,你快救救我吧,蔷哥儿打了我一巴掌,他还说他想打死我呢。”
贾蔷眸光一凛,这个吴新登还真是不要脸,竟然信口雌黄,诬陷自己想打死他。
听到吴新登带着哭腔的求救,贾赦立即板起脸,朝贾蔷斥责道:
“蔷哥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吴总管一向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他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竟然要打死他?”
贾蔷还不知道贾赦与吴新登背地里有勾结,解释道:
“赦老爷,我并没有说过要打死吴新登,这是他撒谎诬陷我,我只是想拉他去找老祖宗和琏二婶子评评理。”
贾赦眼珠子一转,老奸巨猾地笑道:
“蔷哥儿何必舍近求远呢?我也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你跟我说说来龙去脉,我帮你评评理。”
贾蔷已经注意到贾赦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把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贾赦冷哼一声道:
“蔷哥儿,你也忒霸道了!人家吴总管不是说了吗?他今日没拿库房的钥匙,让你明日再来取,你为啥还要动手打人呢?”
贾蔷一听对方的话锋不对,但还是耐着性子据理力争道:
“敢问赦老爷,如果是你或者政老爷亦或者是琏二婶子来取钱,吴新登敢这么说话吗?钥匙分明就在他的身上,他却故意要刁难我,这是奴大欺主啊!我又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
说着,贾蔷往吴新登的腰间一摸,摸到一个又长又硬的物件,于是往外一掏,果然是库房的钥匙。
贾赦见状,唇角抽搐了一下,他在心里承认贾蔷说得很有道理,但嘴上却词严厉色地责怪道:
“不管怎么说,吴总管是荣国府的银库房总领,乃是咱们贾家的体面人,你打他就是不对!”
贾蔷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贾赦这是在拉偏架,故意要偏袒吴新登啊!
很显然,吴新登与贾赦的关系很不一般,这两个家伙肯定有利益上的勾结和往来,乃是一丘之貉。
自己再继续跟贾赦多费口舌,也只是与虎谋皮而已。
既然多说无益,贾蔷也懒得再跟贾赦废话,直接绕开贾赦,拖着吴新登就往荣庆堂走去。
但他刚走了没几步,就被贾赦拦住了。
贾赦是打定主意要保住吴新登,肯定不会让贾蔷带着吴新登去见贾母和王熙凤。
若是贾母一怒之下,免去了吴新登的银库房总领一职,那贾赦以后也没法再勾结吴新登,私吞贾家公账上的银钱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贾赦此时已经把贾蔷视为了仇敌。
“蔷哥儿,做人要讲道理,你打了吴新登,便是你的不对,怎么还好意思拉着他去找老太太告状?你必须向他赔礼道歉!”
贾赦彻底撕掉了和颜悦色的伪装,妄想用长辈的身份和口吻逼贾蔷妥协退让。
但贾蔷哪里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当即面色一沉,不卑不亢地冷然道:
“赦老爷,我敬你是长辈,还请你让开一条路,我必须去请贾母和琏二婶子帮我评评理。”
贾赦扬起下巴,冷哼一声道:“我要是不让呢?”
看到他这副高高在上,蛮不讲理的嚣张嘴脸,贾蔷的拳头缓缓收紧。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赦老爷,蔷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贾蔷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贾珍,他正大步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