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溆抬眼看来,笑道:“怎么了?别担心,红糖不愁销路,不过我以后需要红糖的量不会少,你可以考虑专门做糖供应给我。”
“今天是赶巧了,那些人避雨的时候没事儿,见这个买那个便也买,以后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安溆拨出两枚铜钱,递给他,“这是给你的工钱。我对我的黄米糕是很有信心的,你可以等着瞧瞧。”
“那这袋红糖,给你剩一半。”安翀说道。
“你打算去哪儿卖?”听他这意思,今天是必要把红糖卖出去?
安翀又道:“你别忘了把方伯在城门口打点的钱给他。”
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还用你教?”
虽是这么说,安溆倒又发现这个弟弟的一项优点,对这个便宜附赠的弟弟也越发满意。
地面湿滑,回去的这一趟马车便走的比较慢,中间又下紧了一阵,他们在经过的农家避了半个时辰的雨。
夜色渐渐漫上来的时候,他们才到薛家集,从官道上下来,走东北口进入薛家集,之后便都是乡间小路了。
相比捶得结实、平坦又宽敞的官路,这乡间的小路经雨水一浇,根本不能走人。
因此安溆和安翀都从车上下来,这么一路走着回的村。
幸而刚入夜雨就停了,虽然走得艰难些,但也不至于淋成落汤鸡。
“怎么才回来?”宗彻问道。
他拄着拐,厨棚下锅灶里烧着火。
安溆笑道:“不错啊,做上饭了?”
“不然呢,等你们回来我还不被饿死了。”说着转过身,让他们二人进来。
安溆先把小推车送到屋里,才过来,这边,安翀已经把饭舀上了。
宗彻做的是很简单的饭,面疙瘩汤。
不过对于在雨天奔波了一天的安溆来说,这便是很好的一餐饭。
“怎么把小推车又带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宗彻问道:“今天不顺利吗?”
安溆这才想起今天上午进城时遇到的刁难,抬头看向宗彻,对了,这就是导致女主如此针对她的男主角啊。
“跟我有关吗?”宗彻低头喝了一口汤,问道。
安溆:这倒霉孩子,感觉倒是还挺灵敏。
可是这件事真的能怪到他头上吗?不能啊。
再说了真要较真来说,那跟女主角有恩怨的,也是前世的男主角。
目光下移,落在他因为骨折而不能打弯的腿上,这不会也是女主重生后为了报复男主干的吧。
宗彻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个女人今天有些不对劲,之前不都是一副过客态度,照顾他和安翀只是因为身份限制的感觉吗?
怎么现在她看自己的目光里,透出些同情和认同来?
还看我的腿?难道我的骨折和她也有什么关系?
宗彻小幅度地旋了下手里的筷子。
安翀到底还是个不大能控制情绪的孩子,此时便说道:“开始虽然不顺利,但是后来还挺好的,我、她做的那些切糕,都卖了出去。”
声音里带着些兴奋,说着还不自觉地指了下安溆。
宗彻倒更关心他们今天到底是怎么不顺的,或者说为什么不顺的。
他问道:“那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安溆也没瞒着,说道:“进城的时候,被城门卫为难了。似乎有人不想让我进城,其实没有跟你说,上次我自己去卖榧子时,也被为难了,但是没不让进城而已。”
宗彻点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上次带出去的榧子,又带回来一半,不想让你进城的那个人,连药铺那边都打点好了?”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恨我。”安溆撇了宗彻一眼,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不想这小子马上就回道:“看你这意思,是觉得我连累你了?那背后的人是想为难我。”
“谁知道呢,我只是说说罢了。”放下喝得一点不剩的碗,安溆起身,“小翀,待会儿你洗碗,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安翀赶紧问道,随后才不情愿道:“凭什么让我洗碗。”
安溆伸手在他头上乎了下,“我还有做好东西的办法,回来再教你一种?”
安翀说道:“你只是走了些狗屎运而已。”
“那你洗碗不?”安溆笑问道。
安翀端起安溆刚放在桌子上的空碗,又把宗彻面前的碗收了,起来去洗碗。
安溆看向一边事不关己模样的宗彻,说道:“你别冷眼旁观,等你的腿好了,家里的劳动你也要参与。”
宗彻:“你说的,我的手只用来写字就好。”
不过他在这个家里并非完全不干活儿,但比起安大妮的亲弟弟来说的确是很少干活的。
被宗彻用原主曾经说过的话一堵,安溆噎了下,随即说道:“那是以前,从今天起,咱家的规矩就要变变。不管是谁,不管以后是要读书还是要出门赚钱,到家里,我们都要分担家务活。”
宗彻听了倒是规规矩矩应了声,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反对的安溆一时反应不过来,看了少年好一会儿,在他抬头看过来时赶紧转过身。
免得又被误会自己是馋他脸。
宗彻轻轻地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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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民俗谚语总是这样朴实无华却又无比贴切。
安溆打开院门,被那好似从四面八方的风一激,冻得抖了抖身子。
“你去哪儿,用我做伴吗?”后面传来宗彻的询问声。
“不用,”安溆说道:“烧些热水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此时才刚过戌时,但村里的灯已经熄了一大半,安溆走出家门,转了两个弯,经过十几户人家,总共亮着光的也就那么三两家。
想着是不是明天再去找郑家人,但都出门了,还是去看看吧。
临河村并不算大,从东头到南头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远远看见郑家院子里有亮光,安溆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