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不满意,却是逼着安溆道了歉,才摆手让他们走。
安溆不能进成,安翀自然也不容易进去,他抱着红糖,重又坐上车,一起走了。
城外就是一条直通的大官道,方伯赶着车,指了指前面道:“前方有十里亭,我看你这糕在那儿也能卖。”
安溆还在想刚才离开城门后,方伯提起的那个名字,问道:“方伯,您说那个背后不让我进城的人,叫百度?”
方伯唉了声,“是啊,还说是县衙的人,别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县衙门口的对我们来说那也是七品官了。那县城不能进便不进,都说贵人多忘事,你也别想着打听具体的,过个两三年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是的吧,没人会跟一个小人物计较。
但百度两个字,就像打开记忆的一个锚点,让她想起了一些东西。安溆在高中的时候,有次周末放假没回家,从同学那儿借了本小说。
小说名是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一本重生文,至今印象深刻的,就是女主角身边的一个下人,叫百度。
但小说情节早已模糊,大约是女主重生前过得很苦,她丈夫迎娶了多年心中白月光进门,之后还把他们的女儿远嫁到草原部族和亲,女主以命威胁也没有留下来女儿,女儿被远嫁之后,女主就郁郁而终了。
不要忘了这是一本重生文,女主郁郁而终之后才是正文的开始,重回豆蔻年华的时候,她为了前世的苦,采取了一系列的复仇手段。
不过她骨子里还是喜欢男主的,并没有在一重生之后就彻底摁死还是弱小势力的男主。可鉴于前世的苦,她也不想嫁男主,好像后面选了个前世只耳闻过狠戾名声且终身未娶妻的男人嫁了。
从那个叫百度的仆人为起点,安溆努力回想,也只是想起这么些,大部分的剧情还是模模糊糊的。
毕竟只是上学时代看过的一本书,她早忘了差不多了。
想半天,却发现还是不明白自己这路人角色怎么会有这一遭。
其实如果不是穿越当天做的那个梦,安大妮在梦里说这是个话本世界,她自己是个话本子里的炮灰,即便安溆此刻已经确定她现在是穿到曾经看到过的一个小说里,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这小说里的人。
太坑了。
情节回想不起来,安溆只能分析,目前针对她的人,别是重生之后一直对男主爱恨交加的女主吧?
对了,之前还有丫鬟,叫什么来着?青鸾吧,去临河村要买山造庄子,那是不是就是女主的下人?
只是她一个在他们故事中的十八线是为着什么要被这么针对的?
安溆烦躁地呼了呼流海,前面驾车的方伯和对面坐着的安翀都以为她是在为不能进城的事生气,方伯劝说道:“以后便去镇上卖,也不比县城差。”
安溆的确是在生气,真是体会了一把封建时代小人物的无奈,别人怎么踩都得生受着。
“你别犯愁了,”安翀说道,手在红糖袋子上拍了拍,“没有张屠户也不能吃带毛猪。”
安溆没想到他还会劝自己,笑了下,“你们说得对,在外面一样能做得起生意。”
天不知何时阴了起来,从北方天空飘来一兜蓝沉沉的雨云,方伯加快了赶车的速度,想在雨下来之前到十里亭。
而此时的樗蒲县中,顾维正背着手在县城中慢步行走,在周围人都加快脚步之时,乘舟看了看天空提醒道:“老爷,咱们快点回客栈吧,这眼看着要下雨了。”
“回去吧,”说着顾维转了身,同时还四下看了看,“乘舟,你说那小姑娘还没准备好?怎么两三天过去了也不出摊儿?不是要做吃食生意吗?”
乘舟好笑道:“老爷,做生意哪有这么快的?或许等咱们再访了其他县回来,这街上就能看见那位姑娘的摊子了。”
“看来,我还得忍一段时间啊。”顾维叹了声。
乘舟忙道:“夫人昨儿才让脚夫送钱来,这县里春和景大酒楼的菜色不错,咱们的钱够您三顿吃他们的菜的。”
顾维摇摇头,这跟钱没关系,在京里的时候,那好的酒楼便少了?但能做出让他吃的下去东西的人,却也那么几个罢了。
看来,人太刁,不是什么好毛病。
“百度,干什么去了?”这时前面走过来一个身着黑红色差役服的年轻人,笑着打招呼道。
一个穿着普通的人从西面路上走来,也笑着招呼道:“去外面买了些东西,张差,你这是下值了?”
“是啊,有空了到家里喝两盅,”张差说道。
寒暄着,两人便走了过去。
顾维下巴点了点那走去县衙方向的人,问道:“县衙的下人?”
做一个合格的仆从,乘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虽然是和自家老爷一起来的樗蒲县,但这些天打听到的各种消息却远远超过了做主子的。
“那是陆大人三小姐的奶兄,这些天经常在西城门活动,跟那些城门卫关系都还不错。”乘舟解释道。
一个小姐的奶兄,到城门口和城门卫打交道做什么?
顾维疑惑了一瞬,但很快就放在了脑后,毕竟是和自己不相关的事,且他作为今年洛明府的学政,提前来视察学风而没有跟当地父母官打交道,那么在这期间便最好不要和县衙有什么牵连。
这边,百度笑嘻嘻的,一路脚步轻快地跑回县衙,从后门进了去。
此时已经有都豆大的雨滴从天空落下,雨滴大而稀疏,每一个似乎都带着不小的力量,将地面上的尘土砸得向四周飞溅出一个小小的。
百度在回廊下站了没一会儿,那屋里就走出来一个丫鬟,请他进去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