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卖得怎么样?”一碰面,方伯关心问道。
安溆说道:“差不多,还剩些不好卖,我打算再带回去。”
榧子这东西,好多人都不认识,零卖是很缓慢的,若是碰见识货的,可能一下子就要许多。
不识货的,便是知道这东西吃了对身体好,但因口味问题也不乐意要。
方伯牵着马,走向他平常休息的那家茶馆,同时跟安溆说道:“慢慢凑着卖吧,要是你实在没钱,我跟老婆子商量了,能借你一二百文的。”
安溆心里感谢,笑道:“不用,救急不救穷,我家这样的情况,哪好意思总跟村里人借钱。方伯,我还要去买点东西,您什么时候回去?”
“午时末你过来就可以,”方伯说道,“要是买的东西多,可以直接让那店伙计先送到这边来。”
“好的。”
安溆其实主要是要买一些米面,不然家里真要断顿的。
街北就有一家米面店,安溆走进去,只见这里虽和超市不同,但来回的顾客还不算少。店中心是一排高台,上面挤挤挨挨的摆着十几个黑陶缸。
米、面、黄豆、红豆、绿豆都有。
安溆看了好一会儿,每一样都问问价钱,这期间有好几个顾客结账离开,她就发现,其中买面的最少。
樗蒲县偏北,稻米小麦皆能种植,但相比稻子,小麦的种植面积还是要更多一些,当地百姓食用的面粉,多是家中自留。
很少会到店中买。
“姑娘,您想要些什么?”看安溆一直在看,手里连个布袋子都没带,店里的小伙计就主动问了。
安溆说道:“来二升面。”
因为没有袋子,安溆又花二文钱从店里买了一只。
现在没有塑料袋编织袋,所用的袋子都是棉布、粗麻布所制,这东西有孔隙,那面往里一舀,再提起来便有些烟雾腾腾的。
安溆将面袋子放进背篓中,又要了五斤的糙米。
哦对了,这种不是精致的面粉,二文五厘一斤,糙米则是一文八厘。
都挺便宜的,从之前大堂哥说的小麦从地里出来的价格也就是一文多钱,可以判断出来,这个朝代目前是出于和平清明的时段。
安溆背着篓子从米面店出来,在这对面正是一家首饰铺子,小店面,打镯子的银匠都坐在门口的那种。
坐在门口佝偻着背,正打磨着手里一个银镯的老匠人抬头看来一眼,就在安溆以为这只是凑巧一眼的时候,老匠人说话道:“来取你的镯子的?”
安溆左右看了看,问道;“我吗?”
“是啊,”老匠人拿着一块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布把手里那银镯擦了又擦,“喏,刚做好,拿走吧。”
安溆走过去,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镯子上是阳文的竹子和兰花,以她多年做饭练成的重量感知,这镯子至少有二斤。
也就是一千克,用现在大明的度量,便是一斤三两的重量。
“还用给钱吗?”安溆问道。
老匠人抬眼又看了这小姑娘一眼,安溆看他的神情,估摸着是在想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自然得给,因你的银子是我们银铺的,只收你十文的手工费。”
那这还真是良心价了,安溆转动着镯子,看着上面精致的雕花,这样好的手工绝对不止十文钱。
可她现在还真用不起这样的东西。
“如果我不要了,能再卖给你们吗?”
“行,”老匠人说道,“只是不能给你买时的价钱了,毕竟这是按你要求雕的花。”
现在着实需要一笔启动资金的安溆也不管这是不是安大妮之前很喜欢的东西了,估计宗彻说的家里的粮食全卖了,为的就是这个镯子。
她不心水这种东西,目前最要紧的是生存。
既然安大妮主动把这个身体让给她,那她的东西也不介意自己处置了?
“能还多少?”安溆直接把镯子往前一递。
老匠人说道:“二两一钱。”
想到自己费劲弄的那些榧子走街窜巷的也就卖了不到四百文,安溆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意外之财的喜悦的。
老匠人起身,带着安溆走进银铺里,给她拿出来一张写着镯子规格的纸张,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票据,说道:“这是先前的,你要是确定不要了,我就烧了。”
安溆眼尖的看到上面还有个红红的手印,应是安大妮交付银子后摁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原身。
什么东西都敢按手印。
安溆也是不知道现在这个背景,一般老百姓谁识字?合同之类的东西都是摁手印,当然他们不是没有警惕心的,那街面上支个桌子代写书信的读书人,难道就只是给人写书信这一条赚钱的业务吗?
他们当然还会帮忙读一读信和文书什么的,一次就收一文钱。
樗蒲县的商业是比较繁荣的,几条街上的代写书信者,一天都能接个几单,在老百姓眼里,他们赚钱十分容易。
所以说现在“万般惟有读书高”的理念,是深刻地印在所有人心中的。
安溆看着老匠人烧了那纸张,又拿出来一张,写了,递过来叫她摁手印,问道:“用不用再叫周童生读一读?”
安溆不想费那个事,接过来一瞧,这大明的文字很熟悉,都是繁体字,有些字虽然不认识,但按照半拉子猜的也能猜出来。
她看了看,说道:“不用。”然后要了笔,将安大妮三字落在纸上。
老匠人抬起眼皮,看着这小丫头片子,心里又惊讶又好笑,上一次来的时候明显是不识字的,这是回家后特地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