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芸转身就跑,可是才没跑几步,身后一阵大力传来,她眼前一黑。
“灵儿,你回来了。”
“是,师父。”
“你现在感到如何?”
“回师父的话,已经好多了。”
“那你知道原因了吗?”
“弟子不知。”
“她,现在可好?”
“弟子不知。”
“既然如此,你回来就好。”
习芸在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声音是霞巫医的,而另一个声音,分明是她的,可是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那又是怎么回事。她此时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完全清醒的,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可是却看不到任何画面,就仿佛她只是在做梦一样。
“小梦?”她试着呼唤小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发出声音来都似乎很难,需要费劲力气。可是没有回应。她继续喊着,可是小梦一直没有回答她。
她试着运用自己的神识,可是身上的灵气完全不受控制,她的每一次努力都仿佛石沉大海。现在的她,就好像被死域荒漠的泽地吞没了,四肢皆被束缚着,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可是她知道她很清醒,清醒地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对劲,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对劲,而小梦还一直不回应她。
她暂时无法得知自己究竟怎么了,而最后的记忆只是她转身想要远离突然变得诡异的霞巫医。
“师父,我想回去。”
“回去?回去哪儿?你这样挺好的。”
“师父,弟子恨难受。”
“灵儿,师父别无他法。”
习芸又听到奇怪的对话声了,她似乎能感觉到用自己的声音说话的那个人的感情,无奈又悲伤,从心底深处开始漫延,如同潮水一样汹涌地涌向她……她觉得原本束缚着她的泽地似乎变得更加粘稠了,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可是她却无法脱离。
“师父。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她不是我。”
“你在胡说什么?”霞巫医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我没有胡说,你明明知道的,她不是我。”她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悲伤。
霞巫医叹了口气,道:“灵儿,乖,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其实,她还在的。我可以感觉到她。侵入我神魂的魔力并没有将她抹灭。她还在。”
霞巫医没有再说话。
习芸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明白了,他们似乎在说她!她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在说她,她怎么了?
习芸越想越觉得此刻的情景眼熟。随即她就想明白了。她上一世和原主也是这样的,共同拥有一个身体,虽然她没有支配身体的权力,只是一个寄居的灵魂,但是她能感知到原主的感情,听到原主的声音,就如同现在一样,只不过那时的她清醒的时间很少,而现在她是完全清醒的。
现在她又再次失去了支配身体的权利。而灵儿成了另一个原主。
习芸想明白后,不禁有点哭笑不得。想不到她才重生开始混没多久,就又被打回了原型,不仅再次失去了对身体支配权,连小梦都不理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所以轻易就能被真正的灵儿抢走身体。那么小梦之前所说的更改记忆恐怕也有误,那个幕后黑手并不是要更改她的记忆,而是,似乎是要让灵儿附身在她的身体上。
让习芸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幕后黑手似乎和霞巫医有很大的关系,说不定就是他。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习芸不敢再往下想,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还以为霞巫医和她的感情是真实的,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能找到一个像父亲一样关爱自己的师父,即便有她的梦境之力在暗示,也应该有一点是真实的才对,可是,似乎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她的梦境之力对霞巫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她,只是,他到底要利用她做什么呢,只是夺取她的身体吗?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习芸心里很是难受,可是她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神识被禁,无法使用灵力,小梦也不见踪影,她想要喊朦或者天衍,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儿。
她现在只有一个人,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她明明知道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可是却始终更愿意选择安于现状,即便曾经一次一次的告诫自己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她却并没有认真为此努力过。
恍惚间,她觉得她的重生就像一个梦,就像一个梦。
她其实还在原主的体内,神魂虚弱,只能沉睡,而她的重生,只是她在沉睡的时候,无聊之下,自己编织的梦境。
只因为一切都只是梦境,她便不去花费更多的心思。
越是这样想,习芸越是沉迷于这样的想法,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
习芸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她再次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声,可是这次却不太清晰了。
“师父,让弟子回去吧,她……”
“……不必了,灵儿,这是……”
“若是她死了,师父你难道会开心吗?”
“……你才是我的弟子,不必多言。”
“……魔气!”
魔气!他们的声音彻底消失了,习芸的手脚在瞬间恢复了自由,可是此时她的周围是一片黑暗混沌,而她,似乎漂浮在湖面上,混沌的黑暗将她包裹在中间,却始终无法更靠近她,习芸知道,这些混沌就是所谓的魔气了。
而此时的她,竟是松了一口气。
这面湖太熟悉了,她重生后就来过这里,只是当时这里还有一个自称是灵珠的少女,现在,这里似乎只有她一个。
一到这里,她就莫名变得心安起来。
她起身,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身影,看着有点眼熟,神念一动,她整个人就漂了过去。而过去看清飘着的人时,她愣住了。
她不认识她。可是她觉得她很熟悉。
当仔细看着她的眉眼时,习芸脑里关于灵儿的记忆突然开始变得更加清晰了。她恍然,怪不得她会觉得她眼熟,原来她记忆中那个叫灵儿的小女孩,就是她。
只是,她怎么会漂在这里?
习芸一直没弄清楚这里究竟是哪儿,这里并不是她的神魂识海,可是这里又似乎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或者说,像是一个只有她的意识才能进入的异域,只是这个异域里别人也能进来,并不能说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就比如说之前的灵珠少女,和现在的这个灵儿。
习芸不知道灵儿是不是清醒的,她似乎昏迷着,习芸在想,她到底要不要试着叫醒她呢?习芸想了想,还是决定上手了,这里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也就罢了,既然还有一个,她干嘛不叫醒她,两个人说说话也好。
不过,这个灵儿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叫醒。
习芸的骚扰对她触动不大。
异域里的时间似乎是不会流动的,这里始终是混沌黑暗的,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而习芸觉得时间异常漫长,非常难熬。
不过,虽然她叫不醒灵儿,她却在灵儿身上发现了不妥。
她很虚弱,习芸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态到底是神魂还是灵魂还是意识,但是,与她对比起来,这个漂浮在湖面上的灵儿显得异常虚弱,而且,她越来越虚弱了。而且,随着她的虚弱,原本混沌的黑暗,似乎也变得稀薄了些。
习芸无事可做,只好每天看着她发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预感,当混沌消失之后,灵儿也会消失,而到时候,她说不定就能收回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了。一边发呆,习芸一边想,下回她不要再那么被动,什么也做不了了,这回她确实啥也做不了,那就原谅自己了。
习芸没想到自己在这个状态下还能睡着,不过睡着后,她居然看到了会动的灵儿,不是漂浮在湖面虚弱的样子,而是活蹦乱跳的。
灵儿向她就跑过来,牵起她的手就带着她跑,习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随她一起跑了,她虽然和想挣扎一下,但是似乎没用。
灵儿拉着她进入了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实在是太小了,只是一个被大山围住的小山村。不过,山很青,天很蓝,田野阡陌纵横,还有三三两两冒着炊烟的屋脊。
灵儿道:“你看啊,这是我家,我带你去看师父吧,原本这里还是有灵气的,可是这里的灵气到最后还是枯竭了师父想尽了办法,还是没能保住村庄。”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习芸听着不知为何,有点颤抖。她有点不想跟着灵儿去什么村庄见什么师父了,她的手挣扎了一下,灵儿察觉到之后,更加使劲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道:“芸儿,你跟我来,我们一起去见见师父好不好,我最喜欢这个时候的师父了,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习芸不再挣扎,她听出灵儿似乎怕她会不喜欢师父,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