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通等人虽然白白扣了个山匪的名头,实际上却从不屑做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无非遇见恶人、歹人时教训一番,抢夺一些钱财,遇见穷苦百姓他们有时反倒还接济一二。
这世道恶人歹人不是没有,但实力比郑大通还弱又住在城外的恶人歹人委实不多,郑大通等山匪又不敢进城行动,日子自然过的紧紧巴巴。
没积蓄就没人马,没人马就没实力,没实力就更没积蓄,这是个循环。
不过也正因如此,郑大通所在的山寨才没有过多树敌,以至于没有引起官府和军方注意,一直安然无恙。
这几日林奕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出筹集一百两银子的好办法。
其间毛不语私下来找过他一趟,问他修炼的到底是何神奇功法?凭啥区区一个月功夫,就能摇身一变从武道三重直接步入武道五重?
要知道林奕武道三重时就敢跟毛不语一较高下,如今一跃成为武道五重高手,一身气息诡异莫测、暗藏玄机,面对此时的林奕,就连一向自信的毛不语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怵。
毛不语放下话,只要林奕愿意将这套神奇功法教给他,别说一百两,便是千两、万两也不在话下。
林奕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愿将游龙拳法传授给毛不语,并非林奕对炎国有敌对情绪,相反自从魔族内乱,叛军掌权之后,林奕对魔庭的感情已经随之消散。
在这一点上,林奕并不执拗,也并非不爱国…他可以对百姓感同身受,对掌权的某个自己信赖之人托付性命,但对于魔族现在掌权的那个新魔庭,这样一个伪政权所构造的魔族来说,林奕没有半分家国情怀。
之所以唤醒身在炎国的魔军兄弟,也并非林奕打算重振旗鼓、杀回魔族…他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都是不可能的。而且如若魔庭中他在乎的人已不在人世,林奕将再不愿管魔族旧事。
只不过,林奕想让兄弟们别像孤魂野鬼般流落异乡,想让兄弟们在炎国重新找到归属感,娶妻、生子、赚钱…像个普通人那样把日子过得好一点。
他觉得自己欠兄弟们的。
如若将来真有一天自己打算重新杀回魔族,也必将会是只身前往!
言归正传。不愿将游龙拳法传授给毛不语换取大笔财富,原因其实并不复杂,无非是出于林奕的傲骨。
拿功法换钱财,林奕觉得自己还没低贱到那一步。
…
但是所谓傲骨,其实也是一种束缚,比如这天。
“你怎么来了?”
柳家,小姐别院。
开门的是小姿,把住半尺门缝,一脸防备的看向林奕。
“我找你家小姐。”林奕淡淡道。
小姿闻言,紧张的左右看看,放低声音凑近道:“我家小姐不是说过跟你两清了吗?你怎么还来找她?”
之前错抓毛老头、以及后来跟林奕见面的事,柳彤儿无须瞒着小姿,业已详细告诉过她。
林奕面色比较难堪,“我找她,谈笔生意…”
“生意?我家小姐跟你有什么生意好谈?你莫不是反悔了,还想要那一百…”
林奕没等说完就挥手阻止,“好了,其实我没什么生意要谈,那一百两林某绝不会反悔,今天就当林某没来过,就这样吧,告辞!”
说罢,林某臊着一张老脸,扭头便落荒而逃。
一边快步离去,一边心里暗骂:
今日就不该听毛老头出的馊主意!
说什么柳家乃是医道世家,常年高价收购各类名贵药材…又鼓吹说,林某曾经隐居山野,身手也好,自人迹罕至或悬崖峭壁处采摘些珍稀药材便能与柳家达成供货协议,那区区一百两很快便能赚到手…
唉,道理虽是那个道理,也怪自己一时冲动,忘了掂量这张老脸的薄厚!
这次勇气虽是鼓足了,可林某毕竟曾是堂堂大将军,竟然觍着脸求上门去赚人家小姑娘的钱,还被人家误以为是反悔那一百两纹银…
一想到这里,立马手足无措,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罢了,林某不是那块料,这件事看来不能自己出马,必须换个人抛头露面才是。
想到这里,林奕调转方向,直奔远郊山寨。
几日后。
柳家医馆。
柳家医馆位于闹市区,与“一家酒楼”同在一条繁华大街。
一般来说,考虑到房租、交通便利性、噪音等方面因素,医馆通常会选择开在城中比较清净的主干道,非闹市,也非偏远处。
但柳老爷子的医馆独树一帜,就开在府城中心,核心地段。
老爷子说这是为了看病方便,距离府城各处都算不上远,有时救人一命就关乎那一时半刻。
至于租金,老爷子根本无须考虑。
这日在柳家医馆坐堂的乃是柳老爷子的大儿子,柳荣泰。
柳荣泰人到中年,虽说天资平庸,但勤奋好学,算是老爷子一众子女中最适合接班之人选。
柳荣泰虽未能完全继承老爷子一身精妙医术,可是凭借着日积月累,也算掌握了十之六七。
在柳家医馆坐镇,足矣。
柳彤儿的父亲在柳家排行老三,当年可谓天赋异禀、少年得志,柳彤儿的母亲则是上北省名门望族之后,美艳不可方物…怎料他夫妇二人生下柳彤儿后,便悄然结伴远赴外洋洲,个中原因柳彤儿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好在柳彤儿自幼聪灵懂事,深得家中长辈喜欢,尤其大伯柳荣泰很是宠爱这位侄女,时不时便将其带至医馆,点拨医术。
“彤儿,你来。”
此刻柳荣泰的对面,正坐着一位骨瘦如柴的男子,男子面黄肌瘦,一双眼睛深陷眼眶之中,整个人憔悴无比。
柳荣泰把完脉后,松开手,示意柳彤儿也来试试看。
遇见比较典型的疑难病症,柳荣泰总喜欢让柳彤儿也上手瞧瞧。
柳彤儿用一轻薄白纱铺在男子手腕处,凝脂玉手轻轻搭上,双眸微闭,细细探查脉相。
很快,柳彤儿脸上的表情便浮现出几许疑惑。
只好静下心,继续又探查片刻…脸上表情愈发凝重。
“大伯,这莫非是得了散气之症,中气早泄、气血两虚?”
柳彤儿眨眨眼睛,轻声道。
柳荣泰笑着摇摇头。
“那或者是脉象不稳,体有寒毒?”柳彤儿再次试探道。
说罢向男子问道,“最近这段时间有过腹泻么?”
男子虚弱无力的摇摇头。
柳彤儿这就难住了,看看柳荣泰。
柳荣泰却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半分责怪。
因为该男子的病症确实奇怪,一开始柳荣泰的判断跟柳彤儿一模一样,也认为是气血两散之症,亦或被寒毒侵袭脉象导致的腹泻之症。
那名男子本就痛苦不堪、奄奄一息,但见柳荣泰叔侄俩竟然旁若无人的猜哑迷,不免有些焦急。
“我、我说郎中,能不能先把我、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