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中风尘仆仆的追了整整一夜加一个白天,除了换回了一身的疲惫之外,竟是什么都没追到。
他不止一次的在路上停留下来朝过往的行人和路边的摊贩打听有没有一队人马过去,其中有一美貌的妇人和一名姿容艳丽的小姑娘,可惜回到他的都是摇头。
直到第二页傍晚时分。在落日的余辉之下,顾怀中终于勒住了马,停在了官道的中央。
他有点茫然的看向南下的路,大道笔直。在夕阳的光芒之下,道路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可是在他的眼中却显得那么萧瑟和苍白。顾怀中从没感到这么无力过,身边稀稀落落的行人神色匆匆的经过,他们的眼中都带着一个目标,而顾怀中却好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人一样。
他翻身下马,默默的转回了方向,还尤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南下的路。
她们离开的这么决绝。这么干脆,这么不拖泥带水,他满腔的怒火在一夜加一天的追踪之中渐渐的被磨成了失望,他应该愤怒才是,愤怒到用他所有的力量,调动所有他能调动的关系,将那对胆敢忤逆他,背叛他的母女抓出来,然后狠狠的折磨她们,奚落她们。将她们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耻辱一点点的还给她们。
顾怀中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的自己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二十年的汲汲营营,他从参军第一眼看到梁大将军开始,他就在心底发誓,有一天他也要和梁大将军一样,威风凛凛,指挥着千军万马。带着俾睨天下的气势。
他从敬仰到接近,然后在梁大将军面前表现出色,得到他的青睐,待在身边亲自教习他武功和兵法,梁大将军给予他的不茨于一个父亲应该给予的。
他带着他回江南探亲,他无意之中救下了一名花一样的少女,竟是大将军的女儿。
不错,从初娶了梁怀玉开始,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人生的巅峰,是众人眼中所羡慕的天之骄子。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骄傲回到边关,却残酷的发现,原来像他这样的寒门之子。能迎娶大将军的女儿在别人眼中是一种怎么样的不搭调。他所有的战功在他独特的身份之前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时候他无意之中又救了一个女子,一个如同藤蔓一样只能攀附与他的女子。他稀里糊涂的和她发生了关系,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惊慌过,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的不光是梁怀玉,更有待他如亲儿一样的梁大将军。
那时候的自己不是没起过对柳月的杀心,他狠狠的掐住她细嫩的喉咙,她竟没有一丝的反抗,只是平静的看这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柳月那时候的眼神,他渐渐的松了手。
他和她一样,都是寒门出身,难道出身低贱的就活该被人践踏吗?
他鬼使神差的留下了她,让她扮作小兵跟在自己的身边,一直到她察觉到自己怀孕了,这叫顾怀中又一次慌张了起来。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下不了手,只能暗中将她送到附近的一处牧民家中养了起来。
边关风餐露宿,牧民家的条件也不好,柳月竟是丝毫怨言都没有,还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中为他诞下一双龙凤胎。
这叫他欣喜若狂,那时候的他亲手抱过自己的孩子,感觉到心都在一点点的膨胀。
他忘记了,在江南,同样有一个女人,经受了十月怀胎,经受了生产时候的痛楚,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在顾怀中的印象之中,那个女人出身高贵,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她的女儿自然有人精细的照料着,而生在边关的这一对儿女却住的是脏兮兮的帐篷,随着牧人到处迁徙,还要保守战火的折磨。相比之下,他的心自然会放在这边多一些。
他错了吗?在顾怀中看来,他一点错都没有。
梁怀玉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而柳月除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他对柳月的偏心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他对梁怀玉的敬畏也是与日俱增的,将她隐瞒的越久,他的心里就越不安,越是不安,就越是下意识的疏离,开始他还愿意写信,后来竟是连信都不想给梁怀玉写了。
梁大将军中箭之后,军务都交到了他的身上,他知道岳父这是在刻意的培养自己了,他兴奋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处理军务越来越得心应手,权利越来越大,当他感觉到权利在握那种由心底而发出的自豪和骄傲的时候,他对权利也产生了一种依赖,他不想再将权利交还出去。
是的,他不希望梁大将军痊愈!甚至在他的心底,他还恶毒的希望梁大将军死去。
他的心事不能说给任何人听,他知道那是一种罪恶,但是他还是告诉了柳月,因为在那段岁月之中,只有柳月是他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他甚至偷偷的换掉了梁大将军的药,只希望他恢复的再慢一些,或者就此不要恢复,直接请辞回乡安度晚年,让他将梁家军牢牢的掌控在手里,无毒不丈夫啊。
苍天垂怜,梁大将军竟然一病不起,越来越恶化,最后撒手人寰,这叫顾怀中又惊又喜。
梁大将军灵柩回乡,他出于心虚只能回信说自己脱不开身,而实际上,梁家军里因为梁大将军的突然离世已经起了一些让他心惊肉跳的传言,那就是梁大将军是被人害死的。
他是偷换过药,但是不会致命啊,顾怀中为了怕自己换药的事情败露,没有办法只能排挤那些梁家军之中忠于梁大将军的将领,他还偷偷的上书给朝廷,暗称梁家军之中有人蓄意谋反,在景帝的安排之下,曾经叫柔然闻风丧胆的梁家军被他用各种不同的手段给解散了,将领不是死,就是失踪,一些忠心的军士也下落不明。
柔然这时候发动了进攻,景帝心里不安,竟然决定御驾亲征,顾怀中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果然他一战成名,从此飞黄腾达。
回想去过去的种种,顾怀中觉得身体有点微微发寒。
顾怀中笑的很大声,声音大到经过他的行人都在纷纷侧目,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身锦衣却风尘满面的男子是不是疯了!很好,梁怀玉,顾雨绮,不愧是他的妻女,敢作敢为,身为女子竟然闹下这么大的动静,竟不比他当年在边关做下的事情胆色差多少。好吧,既然你们母女这么绝情,那他也不需要再去挽回什么了,从今往后,他顾怀中与梁怀玉,顾雨绮势不两立!
若是她们乖乖的在京城,待在他的侯府之中,之前种种,顾怀中还能当没有发生过,因为在京城之中,在他的看管之下,她们母女完全被束缚着,不可能与过去的人有所接触,现在这母女俩远走高飞了,梁家军当年还有残余没有被他找到,若是她们与那些人联系上了,只怕。。。。。顾怀中越想,心越是忐忑不安。
良久,顾怀中才笑完,他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渗出的泪水,经过那夜的一闹,京城里必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对母女一走了之,可是他不能走,他还要回去面对安王殿下的怒火还有陛下的责问,甚至就连长公主殿下估计都要插手此事,包括太子殿下只怕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他当年变相的遣散梁家军,换掉梁大将军的药,这是不是就是他的女儿和孙女在向自己讨债呢?
一个阴狠的念头渐渐的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只是被忐忑和恐惧稍微一滋润,便如同得了阳光和雨露一般疯狂的生长了起来。
梁怀玉个顾雨绮也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等到了北面的第一个镇子的时候,顾雨绮觉得大家应该在这里稍稍的休息一下。
她们没有全数进镇子,为了躲避追她们的人,她们停在了镇子外面的一个树林里。
顾雨绮只让春杏和赵武去了镇上,用碎银子买了一些寻常的衣服,又买了干粮和水和一些生活必须的用品,例如锅碗被褥等,还买下了三辆大车。定远侯府的马车带着定远侯府的徽记,白天出现在官道上太惹人注目了。
等春杏和赵武回来,主仆一行人换了衣服,又草草的吃了些干粮,将所有的包袱都搬到新买的大车上,这才重新上路。
临走的时候,顾雨绮还不忘记让大家拆了原来的马车,并将拆下的木板全数带着,一路上当柴火烧掉,如此的毁尸灭迹。
为了节约时间,顾雨绮将人员分成四组,分别上两辆车去休息,其余人则骑马继续赶路,一路歇人不歇车,就这样连续走了两天,直到马匹的体力都到达极限的时候,顾雨绮这才选了一个树林落脚歇息。
顾雨绮早就将顾怀中书房里面的九州志背的滚瓜烂熟,就连里面的地图标注都烂熟于胸,她完全不需要任何地图,她自己就是一个火地图,从京城北上夔州,哪里有城镇,哪里有驿站,沿途都有什么特产,她都一清二楚。
歇下之后,黛眉和夏荷一起张罗着埋锅做饭,顾雨绮则坐在一边微微的有点出神。
春杏和赵武依然被顾雨绮派去前面的镇子采购东西了,她还特别叮嘱春杏记得购买一种草药,叫枯叶草。
这种草药顾名思义,叶片如同落叶一般,即便是在春夏的季节,叶子也是枯黄色。
春杏和赵武不明白小小姐为何要去买这种生僻的草药,还沿途将经过的镇子上能买到的枯叶草都买了下来,专门用一直大木箱装着,但是小小姐的话,总是没错的,听从就是了。
这种草药的产量不高,幸亏用途也不广,属于比较生僻的草药,所以虽然有的药铺里面有卖的,存量也是很少。遇到春杏和赵武这样开口就全要的大主顾,药铺老板们都十分的开心,要知道这种草药一年都卖不出一两斤的。
“阿囡在想什么?”梁怀玉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跳下马车来走到女儿的身边坐下,她抬手温柔的理了理女儿披散的秀发。
自打离开京城之后,女儿的心事就越来越重了,经常会一个人发呆走神。
这叫梁怀玉十分的心痛,她只当顾雨绮是因为沿途的颠簸而变得意志消沉,女儿如花的年纪,连十五岁都没到,本应是被人捧在手里疼爱的年纪,却不得不跟着她四处奔波。这让梁怀玉甚至有的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冲动了,或许顾怀中的决定是对顾雨绮最好的呢?
“你若是想回去。。。。”梁怀玉的眸光一淡,“也不是不可以的。”
“娘,你可别乱想。”察觉到身侧梁怀玉神色的低落,顾雨绮一惊,她忙拉住梁怀玉的手,笑道,“你不会是以为我想回京城继续去当那什么侯府的嫡小姐吗?”
梁怀玉内疚的看着顾雨绮,一双大眼睛里面全是疑问,难道不是吗?
“你真的想多了。”顾雨绮忍不住失笑道,“娘你知道我一直向往的就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其实这一次我真的很佩服娘,会为了我下那么大的决心离开侯府,离开京城。在京城锦衣玉食固然是好,可是我们两个都不开心。人生在世,难道就只为了那点点外在的享受吗?我是想带着娘一起去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我们会有自己的天地,在那天地之中,我们不需要臣服于任何人,我们就是那里的王者!这样不好吗?”
王者!!!梁怀玉的眼睛瞪的更大,这。。。这。。。这。。。不是大逆不道,这不是谋反吗?
“阿囡你。。。。”
看着梁怀玉惊恐的眼神,顾雨绮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娘不用担心,分寸我是有的。我也知道这只是一种奢望。”说完她自己也叹息了一声,眼神略有点飘忽,“但是我会尽自己的力量,让我们两个过的自由快乐。没人敢对我们发号施令。至少在发号施令之前要先掂量掂量。”
听顾雨绮这么一说,梁怀玉才略微有点放下心来,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囡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以后那种会被灭九族的话可不要乱说了。”她提醒道,“那你刚才是为何发呆?”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顾雨绮这才正色说道,“娘,你想不相信我有一种能力。”
“什么能力?”梁怀玉不解的问道。
“我可以预见未来要发生的事情。”顾雨绮想了想,才用一种婉转的方式表达了她是开了外怪的怪物有木有。
“这。。。”梁怀玉显然给惊住了,微微张开了朱唇,好久都合不拢。
“你不信吗?”顾雨绮歪着头说道,好吧,这一世她也是够了,装小女生,装神童,装才女,现在发展到装神棍!!!!
“你都预见了什么?”梁怀玉小心的问道。系央沟号。
这种预见未来的事情玄之又玄,即便是梁怀玉也不敢就这么点头说相信女儿。
“我预见了再过半个多月,大齐上下会爆发一种罕见的疫病。”顾雨绮长叹了一声说道。“所以女儿将沿途所有的枯叶草都收集了起来。”
梁怀玉大惊失色,“真的假的?”
“真的!”顾雨绮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再过一个半月,枯叶草会变得比金子都贵。”
“那。。。”梁怀玉本是想脱口而出,我们要不要将这种事情告诉其他人,叫大家及早准备,可是话问了一半,看到女儿古怪的眼神,她又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是啊,女儿现在的身份已经被侯府逐出家门的人,见不得光了,若是还大张旗鼓的说马上要发生瘟疫了,枯叶草的价格会变得格外的贵,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被人当成疯子还算好的,当成包藏祸心的人,人人喊打那就糟糕了。
“娘,我收购这些草并不是要大赚一笔,而是有用。”顾雨绮说道,“娘若是信我,就等着看吧。”
“好。”梁怀玉本是将信将疑的,但是顾雨绮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又叫她不由得信服,女儿虽然经常会有离经叛道的言论和举动,但是却没有哪一次是不靠谱的。
这边母女就一边朝北走,一边收集能收集到的所有枯叶草。
顾怀中在第三天的夜里也回到了定远侯府,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京城所有的皇亲贵胄发出了消息,梁怀玉被烧死在了侯府的那场大火之中了,而顾雨绮下落不明。
这是他走在路上的时候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定。
京兆尹府上有他和梁怀玉的和离书,而顾雨绮也当着京兆尹府和他脱离了关系,这两个人无论现在身在何方都是他定远侯府的耻辱。他可受不了一回京就受到大家所谓的“嘘寒问暖”,他料定了梁怀玉这次将顾雨绮带走,必定会隐姓埋名,不再轻易的抛头露面。梁怀玉到京城的时间并不算长,即便和他去了一次冬猎会名声大噪,但是因为顾雨绮生病的缘故,见到梁怀玉真人面容的人并不算多,就算见过都是京城的勋贵之家,没事都是在京城蹲着的,哪里会满世界的跑,所以京中勋贵再遇到梁怀玉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他已经沿着南下的路追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她们母女的行踪,就证明她们母女两个人根本就没准备回江南去。既然不敢回江南,就是怕他的报复,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露面了。
这段时间也够他平息京中的谣言了。
至于那个京兆尹,他思来想去的,还是派人送了一大笔银子去,送银子的目的自然是要隐瞒当夜和离书的内容,并且宣称是顾雨绮大逆不道要脱离和他的父女关系。
京兆尹本是想暗暗的将和离书的内容传出去,好一洗当夜被顾怀中辱骂的耻辱的,但是看在那笔银子的面子上,他还是选择了暂时保密。至少在他任期之内保密,至于他将来调离京兆尹的位置,那他就不保证了。
因为他抢夺了城门军士的马匹,所以他还要去给都督府打招呼,顾怀中在回来的路上都已经盘算好了,他先是打听到安王殿下还在护国寺没有回来,于是果断的进宫去求见了景帝。
他一见到景帝就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啕大哭起来。
景帝得到巡马司的报告,定远侯私闯城门,夺走军马,这几天弹劾他的折子已经满天飞了,叫景帝也心生烦躁,但是一见顾怀中上来就哭了一个昏天黑地的,饶是景帝也不免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顾爱卿这是怎么了?”景帝忙叫人将装似快要哭晕了的顾怀中扶起来,还叫人赐了座。
顾怀中的嚎啕大哭本就是在试探景帝,见他给自己赐了座,心里有了底了,自己和陛下之间的恩义还在,那自己的话他多半会听。
顾怀中依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景帝诉苦,说妻子如何如何无情,女儿如何如何不孝,因为女儿不小心得罪了安王殿下,所以他要带着女儿去给安王殿下赔礼,哪里知道梁怀玉却是怪他不知道疼惜女儿,和他吵起来,最后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他一时心急就去了京兆尹那里,结果女儿为了和离一事,当着京兆尹的面打了他。他一怒之下就逐女儿出了家门。哪里知道那逆女居然就心生怒怨,回去放了一把火,貌似还将梁怀玉烧死在了火场之中,现在那个不孝女畏罪潜逃了。
他在陛下的面前用了模棱两可的貌似,他心里明白梁怀玉其实是没有死,若是说实了那是罪犯欺君。所以他只说梁怀玉大概是被烧死了,因为之后就失踪了。他夺马去追顾雨绮,所以才会冲撞了巡马司的守城军士。
这一番苦诉的叫景帝目瞪口呆,他高高在上的,只知道定远侯府失火,定远侯连夜夺马出城,哪里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在里面,一番话停下来,就连景帝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了。云恪是他的儿子,他只是接了云恪的消息说是在护国寺意外受伤,这受伤大抵就是因为顾雨绮的缘故了吧。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能让他的皇子受伤,估计顾雨绮这祸闯的是不小。只是他很奇怪,云恪为何不言明受伤的因由呢?难道是他刻意要替顾雨绮掩饰什么?
他不由的回想去顾雨绮来,那丫头不就是几年前十分出挑的那一个定远侯府的嫡女吗?云翼和太子都在自己的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过那个女孩,却没想到那女孩表面忠良,骨子里却是如此的大逆不道。这次更是惹到了云恪,一个小小的姑娘倒与他三个儿子扯上了关系,这叫景帝不得不防。
当场他恨不得就要下旨全力追杀顾雨绮。。。。将这个逆女抓回京城来供他好好的“瞻仰”一下。顾怀中闻言腿一软,又马上给陛下跪了,还请陛下念在他们君臣的情分上,翻过顾雨绮一马,毕竟顾雨绮还是他的女儿。
这一次腿软倒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腿软了。
顾怀中实际上现在已经巴不得梁怀玉和顾雨绮死了,他的一切耻辱都是因这对母女而起,她们已经是无情无意,为何他还对她们留有善念。但是杀掉这对母女也只能他暗中进行,不能让皇上插手,皇上一插手,很多事情就可能暴露,他暴露不起啊。
景帝看着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哭的和孩子一样的顾怀中,心里有点不忍。毕竟是他的女儿,景帝觉得顾怀中只是一夜就死了老婆,丢了女儿,已经很惨了,自己若是再下旨追杀他家姑娘,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这定远侯,毕竟当初还是他将自己从死人堆里扛出来的,不管怎么说,人家对他还是有救命之恩的,而且不止一次。。。。。。
他思前想后的还是长叹了一声,安抚了顾怀中几句,就让他回去了,不过因为云恪是被顾雨绮受伤,他还是罚了顾怀中三个月的俸禄,不罚不能堵住御史们的嘴巴啊。
景帝摸了摸自己微微发胀的脑门,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是不容易的好吗?
顾怀中出了皇宫,上了定远侯府的马车,这才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目光之中已经满是寒意。他刻意的抹黑顾雨绮,他就是要抢先给世人一个印象,顾雨绮是一个无情无意,罔顾亲情的女人,将来即便顾雨绮和梁怀玉知道了点什么,也不会有人轻易的相信她们。当然,他也不会给机会给她们,让她们了解些她们不该了解的事情的。
“来人。”他沉声对跟在车边的心腹小厮说道。
“侯爷。”那小厮凑过来应了一声。
马车之中递出了一块令牌,“去和他们联系一下,本侯有事找他们。”小厮接过了手里的令牌,应了一声,就拍马向前,先于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