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一直和两人交流案情,我则在一旁默默听着。
诡异这东西没什么规律,只是听,实在是没什么思路,归根到底还是得实地查看。
坪金这边没有高速,交通也不算发达,若不是这几年靠着蝴蝶谷打响名头,其实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西南边陲小城。
一路开到我们居住的宾馆,已经是傍晚时分,坪金派出所的刘所长带着一众干警非得请我和阿丽吃饭,说是接风洗尘,我俩也不好推辞。
吃的东西都挺好吃,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当地的特产蝴蝶酿,这是一种用本地紫米酿制的米酒,颜色质感有点像紫色果汁,但喝起来甘甜清爽,顺口爽利。
根据刘所长介绍,这种蝴蝶酿好喝到当地蝴蝶都喜欢,说完把半杯蝴蝶酿泼到地上,转眼间果然有四五只蝴蝶落到酒渍处,似乎在痛饮美酒。
阿丽还好奇地用手指头沾了一点酒,居然真有一只蝴蝶落到她手上,开始吮吸起来。
“哇,真的啊!”阿丽惊喜地喊道。
大家则爆发出一阵欢笑。
吃完饭,我们两人又去派出所继续了解案情。
从失踪的人员构成来看,丝毫看不出什么共同点,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在本地几十年的老居民,也有刚来的外地游客。
失踪人员最小的只有十五岁,最大的则足有七十三岁。
唯一的共同点,只有他们的失踪地点在坪金。
案情分析会开到凌晨一点多,虽然没什么思路,但起码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我和阿丽算是基本都了解了。
回到宾馆,我俩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上吃的是饵丝,味道相当不错,看起来跟米线差不多,不过本地人却告诉我这完全是两个东西,虽然原材料都是大米就是了。
昨天来的时候天黑,我还没发现,今天早上我才猛然意识到,坪金现在已经成了蝴蝶的海洋,大群大群的蝴蝶在坪金的大街小巷自由飘荡。
甚至连我们吃饭的小吃店里偶尔也会飞进来几只。
“这才啷个些?咱们到福蝶谷,那边的福蝶才多撒!”麻兴福见我们对如此多的蝴蝶感到惊奇,便热情地介绍起来。
“老麻,你们在嗦撒子?”说话的人是刘所长,我们约好今天去各个失踪人员的案发地现场看一看,现在吃好了早餐,正等所长他们过来。
“福蝶谷嘛,人家韩警官和陈警官好不容易来次咱们坪金,我就给他们介绍下嘛!”
“走喽走喽,公事要紧,莫在那里摆龙门阵撒!”黎东旺这时开车过来,招呼我们上车。
大家便也不再闲聊,纷纷上车。
车上自然还是讨论案情,不过内容和昨天晚上说的大同小异,我听着无聊,便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坪金县城的割裂感很严重,一边是可能有上百年历史的青瓦老屋,一边是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各种现代民宿,期间夹杂着本地小吃和外地餐馆。
时间仿佛在这里交融凝固,形成一幅奇特的风景画。
只是这幅画里到处都是蝴蝶。
我观察到坪金这边蝴蝶的花纹图案,大多数都是橙黄色打底,辅以黑色边框或花纹,成群飞舞起来,就像深秋在空中游荡的树叶。
突然,一股米酒发酵的香味在车内蔓延开来,我抬头看去,发现刘所长正拿着保温杯喝水。
或许应该是喝酒才对。
刘所长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天气太燥,喝点米酒下下火。”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礼貌,便将视线转到一旁,阿丽倒是一直和人讨论案情,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走访了一天,依然没什么进展,倒是阿丽,她毕竟曾经当过基层办案民警,经验还挺丰富,会找一些本地人询问一些问题。
而我则只是无所事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闭嘴跟着阿丽,算是观察学习。
晚上吃饭的地方叫蝴蝶酒庄,据说他家先祖是个开茶水铺的,当年坪金第一家卖蝴蝶酿的就是他们家。虽然后来蝴蝶酿的制作方法在坪金已经人尽皆知,但不管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最爱喝的还是他们家产的蝴蝶酿。
“是个锤锤哦!”麻兴福喝了一口紫色蝴蝶酿,指着墙上写的所谓蝴蝶酿的起源吐槽道。
旁边的黎东旺也补充道:“这个地方是卖了挺久的蝴蝶酿,我小时候也爱喝他家的。就是后来老掌柜躺板板了,小掌柜想去春城耍,就把酒店盘给个外地人。外地人心黑,不乐意好好做生意,净搞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原来这边叫坪金饭店,让改了个蝴蝶酒庄,这几年蝴蝶谷火了,他家倒是挣了不少钱。”
旁边的刘所长听到这里,似乎是怕我们觉得派出所怠慢我们,连忙打圆场道:“不过这家的蝴蝶酿还是喝着不错的,老板买饭店的时候连配方都一起买了,这味道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说着拿起玻璃杯,咣地一口灌完——那杯子大概能装三两米酒,虽然米酒度数低,不过这么喝还是容易喝醉。
其他几人也明白过来,也纷纷推杯换盏,同时给我们介绍起了坪金这边的各种风土人情。
刘所长似乎确实很中意这家的蝴蝶酿,前后喝了快两斤,走之前还用那种十升的大水桶提走一桶。
也不知道是真爱喝,还是趁着招待的由头多吃多占。
除了黎东旺、阿丽和我,大家都喝了不少。
黎东旺是司机,开车不喝酒这点还是严格遵守的。
阿丽则遵守办案时期不喝酒的纪律。
我纯粹就是不爱喝酒,第一次来尝了尝,虽然好喝,但总觉得喝酒不好,或许我还没从学生的身份中转变过来吧。
把我们送回宾馆,派出所众人便乘车离开,我俩目送他们走远,阿丽才扭头问我:“怎么样晓飞,走访一天,有什么感想没?”
我挠挠头,决定还是有什么说什么:“感觉挺枯燥的,我还以为查案就是…就是那种……”
“就是那种惊心动魄的警匪追击,或者随便走走就大喊真相只有一个,然后开始全程无证据推理?”
听着阿丽说的话,我点点头,我以为查案或许惊险、或许刺激、或许斗智斗勇,唯独没想到如此枯燥无聊。
阿丽笑着说道:“习惯就好,办案大多数时间就是这样的,是不是有些失望?”
“那倒没有,”我摇头说道:“要是能一直这么安全就好了。”
阿丽听了只是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