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培养蛊王的方式选拔新军,鼓舞士气的同时更是为新军将领选拔做准备,填补朝内武将的空缺。这便是所谓‘一箭双雕’,而且以现在大好的情形来看,风云大军一旦组成,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支不逊色于金龙卫的奇兵。
御书房内,君少扬将信笺收起:“慕容爱卿,手下的将士训练得怎样了?”
慕容子华起身,恭敬回禀道:“随时可以浴血奋战!”
为了迷惑敌人,未到训练的时候,看起来都是懒懒散散的。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君少扬肯定他的领军能力,沉吟一会,从手边取出一块令牌丢给他,慕容子华伸手接过,那令牌触手冰凉,一个硕大的虎头深镌其上:“皇上,这怎使得?”
虎头令,代表的是西门涟亲自带的虎军,个个都是能以一当百的高手!
也是唯一一支能和金龙卫相提并论的奇军!
换句话说,就是他现在手上所有将士加起来有七万之多,虎军人数不过两千,两军真打起来还不定谁胜谁败!
所以对于接这军权,慕容子华真觉得诚惶诚恐。
君少扬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是皇后和朕共同的决定!”
末了瞥他一眼:“你是不信皇后,还是不信朕?”
敢说不,砍了!
慕容子华热泪盈眶,士为知己者死!
“末将谢主隆恩!”手死死攥紧了虎令。
“行了,下去。”没事了,看着碍眼。
慕容子华激动地施一礼,离去时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君少扬才无暇管他,御书房一安静,他立即将那信笺小心翼翼展开来看了又看,末了哀叹一声:“军情军情,你永远都是军情,怎么就不说说你自己好不好呢?”分开这么久了,她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
“阿嚏!”
西门涟皱眉,难受地眯了眯眼睛。
“小姐。”一边的丫鬟立即将帕子递上。
西门涟接过:“大夫那边怎么说?”
“大夫说胎儿胎位不正,恐生下来有些困难,故而准备在水中分娩。”丫鬟一板一眼的回道。
孩子是君少扬离开时那一夜有的,如今已有八个月大,头几个月肚子小看不出来,到七个月的时候就跟吹皮球一样大了起来,也是这时候西门涟才知道自己怀孕了,便将选拔新军的任务交给副元帅刘亚,自己则是住到了城主府待产。至于身份么,对外宣称是城主的表妹,因和夫君闹别扭才从家里跑出来,投奔城主这个‘表哥’。
城主嘛,自然就是柳逸了。
这人聪明,那一日在聚贤楼得到机会后,只一个多月就做出了功绩,两个月后正式坐上城主的位子。大权在握他依然不失本心,一心一意为百姓,大半年过去贤名响便是彻城内外。
在其位,谋其政。
柳逸之后更兢兢业业的为百姓办事,只饶是他心里素质好,还是在西门涟唱作俱佳唤他一声‘表哥’,泪水涟涟跪拜他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能不怕吗?
皇后和太子(公主)跪他,会折寿的啊喂!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西门涟看过去:“进。”
“微……”‘臣’字在感觉到她冰冷的目光后火速咽下去,柳逸改口道:“表妹呀,这时候不早了,你看你要不要歇会儿再看?”
目光悄然一瞥案台上泾渭分明的两大叠折子,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此时眼中浓浓的关切。
那是刘亚和朝廷军方送来的折子,都需要她来批的。
每天都有,她大多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
西门涟也觉得有些累了:“嗯。”
便,搁下笔来,招手。
柳逸心一喜,看丫鬟扶她起来。
“外边花园开了花,景色怡人,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看她心情似乎不错,柳逸适时提议道。
大夫说多走动走动,生孩子的时候会顺利一些。
西门涟微微何首,柳逸开心地上前领路了。
杜鹃花开满院,或艳红似火、或粉嫩可爱,端得是姹紫嫣红,一派好看。
“真美。”
西门涟环看一周,淡然的目光落到柳逸身上:“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惜花之人。”
“心有不快的时候便种下一株,久而久之就这么多了。”柳逸一笑:“我也就这点爱好,你呢?”
除了练兵便是看折子,她就不会觉得累么?
今儿把她叫出来,其实也是抱着让她放松的意思。
“推演阵法。”然后欺负欺负君少扬,她也就这点爱好。
想到近一年未见的心上人,西门涟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军事奇才的思维果真不是他这样的正常人能理解的!
柳逸僵着的脸恢复成笑色:“我对推演阵法也很感兴趣,改日可否同你讨教讨教?”
缓解压力嘛,推演的肯定是简单的阵法,不然那就是折腾自个儿对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西门涟一指前边不远的亭子:“就那里。”
柳逸早慕西门涟在阵法造诣,难得有机会,兴高采烈的应了。
“去取地图和令旗来。”西门涟吩咐道。
“喏。”
西门涟和柳逸一前一后走入亭子,柳逸打下纱帐。
秋风凉,可不能让她冷了去。
不一会儿丫鬟去而复返,在西门涟的指挥下将东西放好后,很有眼色的在外边守着了。
“敌我已分,开始。”
令旗代表大军,一色一支,每人九支,正式开始。
柳逸对于阵法确有几分造诣,但是在西门涟面前这点本事却是完全不够看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连灭了他三次。
“真不愧……厉害。”又半个时辰的功夫,柳逸又输了十来次,脸红的再拿不起旗帜。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西门涟唇角微微一扬:“再者,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步而不死,你也算有点本事。”就是她师傅,前几日在她手下也堪堪走过五十步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柳逸不好意思的笑笑:“倒是我,庸人自扰了。”
“这世上没什么天才,不过,勤能补拙。”西门涟站起身来:“有兴趣的话你可以研究研究这些,挺有意思的。”
“嗯。”柳逸决定回去之后再不碰这些了,太丢人了简直!
西门涟没再说什么,领了丫鬟离开。
柳逸目送她们离去,目光飘呀飘的又落到了地图和画卷上,想了想,想了又想,一咬牙,将东西收起塞怀里快步往自己的书房行去。
时间荏苒,一晃又是两月。
都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这一日,西门涟批了大半天的折子后忽感觉到小腹有些坠胀,当机立断派丫鬟去请师叔和稳婆。
丫鬟不敢轻忽,立即快步行出去去外院请人来。
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奇淼的指挥下院子里的人看似有条不紊,实际个个都心惊胆颤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自己不小心哪一点弄错了,明年的今儿就要在地府坐等收冥币了。
柳逸也急,自从听到这事后,府上的每个凳子都好像生出了刺一般,让他怎么都坐不了。
心急如焚,他一咬牙,觉得亲自过去守着。
这府邸因为西门涟将生子而人人忙得脚不沾地,唯一一个不忙的,却是当属西门涟自己了。
“这孩子,你确定要生下来?”奇淼手握金针站在床榻前,目光复杂的望着一脸从容的她,终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月内第七百八十六次问过的问题。
“我意已决。”如同昔日的一般的回答,语气斩钉截铁。
奇淼恨地一跺脚,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半晌恨恨道:“死丫头,给老头子我好生活着!”
西门涟浅浅一笑,目光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一定。”
孕妇生子,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凶险事;然而她特殊的情形,根本就等于与天搏命!
然而,她想搏这一次。
想,有个融合了她与他血脉的孩子。
“记住你的承诺!”
奇淼眼睛深深一闭,再睁开时已经是深邃无比,手起金针落。
而后,应着他的要求,事先做好的安排一一呈了上来。
从西门涟被送入产房,再到产房里响起稳婆的打起声、奇淼的怒吼声时,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半夜。
城主府上下都聚集到院子里,伸长了耳朵想听里边的动静。
半刻钟……一刻钟……半个时辰……三个时辰……
静。
无边的静。
死一般的静寂。
不知从何时起里边一丝声音也无,若不是那晕黄的光芒将人影映在窗上,怕都要以为里边已经了无生机。
了无生机!
柳逸的心一跳,从来遇事都冷静的他这一刻心跳极其紊乱,大颗的冷汗从额头如同流水般滚滚而下,袖袍下的交握的汗津津的双手,已经在发冷发寒,不住的颤抖。
他如此,院子里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冗长而绝望,隐隐中带着灭顶气息朝着所有人的头顶狠压而来,在这一刻空气都似停止了流动。
“生了!”
“哇……”
婴儿啼哭的声音,忽如春雷炸响,破开这死一般的静谧,奋发出勃勃的新生机。
然后屏息的所有人都听到奇淼的声音:“恭喜,是个小子!”
……
北越皇宫寝殿内,彻夜批奏折的君少扬忽地手一顿,却不是揉发酸的眼睛,而是怪异的感觉到有一股喜悦自心口宛若春花一般开出来,让他忍不住弯了唇角,棱角分明的俊颜看起来也多了几分近烟火的亲切。
边儿站着的小李子似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而后快速低下头去,继续认真研磨手中的墨条。
而与此同时,大乾的王府内,康心莲忽觉腹痛,惊醒了旁侧的司马瑜。
“夫人,你这是?”
康心莲面色惨白如纸,脸上热汗淋漓,好艰难才从干涩的唇中挤出字来:“我……要……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