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小时候会这样笑吗？记忆中除了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是满脸的鼻涕眼泪，与其说是讨人喜欢，更应该是让人忍不住觉得烦躁才对吧。
以至于现在一想到那抽抽搭搭，没完没了的哭声，柳因风都觉得烦闷不堪，更是连想都不想去想。
容华接住了被柳因风随手扔出去的那个，可爱的小葫芦模样的吊坠儿，忍不住蹙眉盯着那背影看了看，在不看见曾柔的那张脸的时候，便能够将柳因风和曾柔给分开来，痛痛快快地讨厌起这个人。
可以说他对于柳因风这人的讨厌是由来已久了，自从在船上差点死在她手里的时候，一直到修养身体的这漫长时间里，除了想起曾柔以外，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咬牙念着柳因风的名字。
更何况，如今的曾柔还落得个如此下场，等自己修养好之后前来相寻的时候，却发现竟是硬生生错过了，这让人怎么能不恨！
容华手里攥紧那个小葫芦，眼睛恨恨地盯着前头的人，脚步跟随在后头，不想身前的人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去，正好就撞上了他的眼睛。
容华猛地愣了一下，眼前的那张面孔分明就是曾柔的样子，一瞬间倒是连方才心里的万般情绪都消寂了下来，只是当柳因风别有用意的视线打量而来，冷然开口的时候，倒是让人不得不从方才一瞬之间的恍惚里又清醒了过来。
“我说，你总跟着我做什么？赶紧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然我一脚给你踹回去！”
曾柔那么温柔可人的一个姑娘，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这人占了她身体不说，还如此谈吐行径，简直是对曾柔的一种侮辱，“柳因风，你把曾柔的身体还回来！”
柳因风忍不住哼笑一声，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你倒是护着她，可惜你来晚了些，有的人偏生要作死，也拦不住，”她扫了这人一眼，转头往前走去，嘴下却是没饶人，“而且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问问你师父，看看他是不是同意呢？”
“师父就是鬼迷了心窍，被你这种女人给欺骗了，才会和你狼狈为奸，害得曾柔性命不保。”
柳因风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倒是不知道在听了这话之后，是该做出什么表情来，不过想想谁能交出这么个好徒弟来，确实也不失为一件会让人发笑的事情吧。
“你这话说的其实有点道理，你那个师父确实不是个东西，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曾柔的话，难道不想为她做些什么吗？比如说欺师灭祖之类的？”柳因风淡笑着说道。
“你……你是想挑拨离间？你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坏人！”来自一个身后愤愤不平的声音，伴随着亦步亦趋的脚步声，传到了柳因风的耳朵里。
柳因风长叹出一口气来，虽然觉得这嗡嗡的声音还是有些烦人的，但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偏偏是原容的徒弟，却是颇为欣慰。
如今看来，这人和当日曾柔楚楚可怜哭诉的禽兽，显然是有天壤之别的，只不过有一点似乎是没变，如曾柔所说，确实是对她很执着就是了。
“你师父倒是收了个好徒弟，不过可能有些事情你还不是很清楚，就比如说，其实曾柔早就和原容两个人拜过天地了，她们也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按理说曾柔就是你的师母才对。”柳因风故意将这事实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容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快步冲到了前头来，面向着她似乎是要当面对质。
柳因风停下脚步，一脸淡然地看了过去，“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没关系，你大可以找个人问问去，这件事情南毒之内人尽皆知，或者你可以直接找你师父本人求证，以原容的名头来看，指不定你在城里多几个人问问，一定也会有知道这件事情的。”
面对着神色变幻，蹙着眉苦苦思索的那副样子，柳因风却是又开口说道：“你师父他知道你中意的人是曾柔吗？”
容华抬起头来，张了张嘴，然后却没了声音，末了抿着唇耷拉下脑袋来，跟条拦路的丧家犬似得，柳因风这时两手环抱在身前，挑眉默默打量着这人，嘴角轻扬，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其实你如果想救曾柔的话，大概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能把原容给杀了，我就把这身体重新还回去，如何？”
容华愣了一瞬，随后大睁着一双眼睛看向了她，面前的这个人分明是和曾柔全然相同的一张面孔，此时看来却莫名让人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竟然像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
不，不应该说是陌生，而是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来自于柳因风那人，那个初初见面就几乎让他丢了性命的人。
“我不会做对不起师父的事情，你死了这条心吧，再者你凭什么说还回她的身体来？你又能做什么，而且你难道会放着自己的性命不要？”
“现在若说还有谁更有资格说这样的话，非我莫属，我现在用的本来就是曾柔的身体，我能感觉到并不属于自己的意识存在，就像之前在那户人家的时候，那种痛苦的情绪和眼泪都是属于这身体本来的人，关于移魂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容华的眼睛此时定定地看着她，显然是对于话中所说的很是在意。
柳因风继续说道：“信不信由你，不过若是你不愿意的话，以后就别总把曾柔挂在嘴上了，毕竟你也放弃了最后一个救人的机会，不过倒也无可厚非，在所爱和师父之间，你只是选了后者而已。”
“柳因风……”容华顿了顿，一双眼睛里更多了些愤恨之意，“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呵呵，会单纯以好坏来衡量别人，你师父大概是没教会你什么是人心险恶，什么是江湖难行吧？”柳因风冷笑一声，“你现在可以滚了，滚回原容身边去，别在我这里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