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端端的,怎么还下起雨来了。”琳琅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努力当初沈云初的头顶,尽量不让她淋雨。
沈云初转头,正要让琳琅去就近的宫殿借一把伞,她张了张嘴,话未出口,忽感头顶的雨水被隔绝,水滴落在伞面上的滴答声,让沈云初下意识回头看去。
竟然是白屹川。
他站在沈云初身侧,绅士的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手中的伞轻轻朝她倾斜,眼见着雨水渐大,他半个身子都露在伞外,雨水打湿了近乎一半的衣服。
沈云初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发怔,下意识就开始琢磨这人的目的。
默了默,她伸手,推了推朝她倾斜的雨伞,“殿下不必如此,一会儿沈府的马车就到了。”
白屹川却只是皱着眉头,眸光深沉的看着她,似乎感觉不到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衣服,他将手里的伞柄递给琳琅:“拿着,本来身体就不好,别再让你家主子淋到雨。”
琳琅看着他,有些犹豫,雨越下越大,拍在伞面上的声音也逐渐密集了起来,稀里糊涂的,琳琅正要伸手去接,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些踩着雨水朝着这边跑来的声音。
三人一起回头,就见是个举着伞,手里还拿了一把伞的小宫女,她小跑着到了沈云初跟前,二话不说,就将手里的伞塞到琳琅手里。
之后,小宫娥才微微见了礼,“二小姐好,林大人见这雨来得突然,想来您是没有带伞的,便立刻命我送来了。”
她说着,琳琅已经将手里的伞撑开了,沈云初将白屹川手中的伞推回去,她说:“多谢殿下美意,您不必忧心我,沈家的的马车一会儿就到,您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吧,免得受凉,让殿下为我受累了。”
言罢,她微微颔首一表歉意,白屹川倒也没说什么,沉稳的竟然看不出一丝不悦,他只道了句:“无妨。”便转头离开。
见他撑着伞走远,沈云初才缓缓地松了口气,虽然她不愿意这么想,可她并不觉得这就是巧合,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病作祟,她总觉得他是故意来这里蹲自己的。
而且,他屡次三番的被她拒绝,按照前世,白屹川易怒的脾性,绝对不可能什么情绪都没有。
思索间,她注意到身边递给她伞的小宫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昭儿。”小宫女又见了一次礼,沈云初点了点头,“谢谢。”
昭儿冲她一笑,“二小姐言重了。”
她再次见礼,便转头往皇宫内走,长长的甬道上,只有昭儿一个小小的身影。
沈云初很肯定,她没在林西茹身边见过这个宫女,甚至没有听过这个宫女的名字,而且她看着也并不像是皇宫里的宫人。
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但不难看出来,她脚步稳健,是个会武功的,宫中宫女大多柔弱,但凡有点身手的,都不会只是个普通宫女。
所以,这个昭儿,并不是林西茹身边的人,伞应该也不是林西茹让她来送的。
雨越来越大,见势并无要停歇的意思,好在沈府的马车只是晚到了一会儿。
坐在马车内,沈云初轻轻靠在车壁上,听着雨水肆意拍打着马车顶的声音,闭目养神。
当沈云初回到沈府,一路上,雨势已经渐小,被暴雨洗刷过的街道格外干净,地面缓缓升起一丝雾气。
琳琅下了马车,便撑起了伞,一路跟着沈云初进了沈府,才将伞收起来。
许久没回来,沈云初自然是要率先去书房看望一下沈纪常,本是心情及好的,可当她嘴里唤着“爹爹”,刚踏进书房门,一股莫名沉重的气息迎面而来。
沈云初怔了怔,差点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可当她敛了笑意,走进内屋,却见沈纪常坐在位置上,眉头紧皱着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白微雨站在一旁,帮他揉着太阳穴缓解。
沈云初在跟前站了许久,沈纪常才有所察觉,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沈云初,冲她招了招手,沈云初才绕过面前的案桌,走到他跟前。
“爹爹,您怎么了?”沈云初有些担忧。
沈纪常却只是勉强扯出一记笑,牵着她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的眼神又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圈。
他叹了口气,“你这孩子,都受了,这几个月,定然是没好好吃饭。”
说话间,他语气责备又宠溺。
沈云初拉着他的手撒娇,“才不是呢,都是因为卷宗室的事情太多了嘛,我这几日可忙了。”
听着她的话,沈纪常的眼神就更加心疼了,他的小心肝,什么时候受累过啊?他说:“是不是林西茹欺负你了?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你干?想逼你走?”
说话间,他眼底的怒气已经猛地窜了起来,沈云初忙解释:“不是不是,师傅对我,是严格了些,可正因如此,我才能真正学到学问啊,若光是纸上谈兵的东西,学来有何用啊。”
听着这番话,沈纪常没说什么,但眼里确实止不住心疼,这孩子也真是的,做什么不好,非想要做女官。
想做女官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学那些世家贵女去拜师求学问,她若真的想做女官,等她及笄,他便问盛安帝帮她求个一官半职给她过过瘾就是了。
她这般好强,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倒是有些觉得自己没用了。
可虽心里是这么个想法,但末了沈纪常也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抬手捏捏她的脸颊,“你啊,也别太劳累,有什么事,让琳琅他们去做就行了。”
“行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去休息,待会儿咱们一起吃个饭,自打你跟着那个姓林的之后,咱们一家人是好久都没一起吃过饭了。”
沈云初点点头,应答了一声:“好,那我先回院子换身衣服。”
同沈纪常和白微雨见了礼,沈云初便转头回了院子,琳琅跟在她身边,才走出一段距离,琳琅几步上前,凑近沈云初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沈云初脚步一顿,愣在当场,她转头看向琳琅,一脸震惊跟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沈书瑶和裴长恭定亲了?
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琳琅皱着眉头,表示:“我也是刚听说的,小姐啊,听说,三小姐和裴公子时常背着老爷私会,两个人已经……”
说着,琳琅语气微顿,沈云初心头燃起一丝恨不得将裴长恭大卸八块的怒气,“已经什么?”
她当然是猜到了,可她不死心。
琳琅压低声音:“听说那日,是被二娘子撞破的,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听着这句话,沈云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沈纪常没有派人来告知她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估摸着亲事也是悄悄定下来的。
所以,刚才沈纪常的脸色才会这么差。
说来也是,这搁谁谁受得了啊,颜面尽扫的事情,若是说出去了,在将来的小半年,甚至是三年之内,沈家都会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