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
三月三日,巫苗两族十年一次巫蛊大比的日子。
鹰嘴山做为两族历来的比试之地、以及平时的“约战”点,大木不长,山上全是光秃秃的草坪和一些低矮的灌木丛。
常人所居里的众流犯提前三天就出发了。
没办法,要边走边捡石头,还要在比赛的头一天到达。
十万两银子不是少数,没有马车,全靠人工搬运。
方稗稗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报数报多了。
见众人累得满头大汗,她开始反思:既然都是作假,又何必非要装“石头”呢?
“着相”了啊!
“都别捡了,倒掉,咱轻装上路。”她突然开口。
“那拿什么去忽悠人?”常小白不懂就问。
方稗稗道:“快到的时候捡两箱就行,其它的箱子就空着。”
“搬的时候……嗯,你们懂的!”
众人......
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不装就不装吧,乐得轻松,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
鹰嘴山是座约四十度斜坡的大山,顾名思义,像极了鹰嘴。下大,上小,顶部尖尖朝一侧弯曲。
因为巫蛊大比的缘故,山下随处可见苗人和巫人。
两族人非常好辨认。
巫人除了黎梦圣女,其他不论男女老少皆是头戴黑纱、身穿黑袍、从头到脚一身黑。
苗人的服饰要艳丽活泼许多,女子通常红色为主,配以各种复杂花绣。
男子是黑色、蓝色、藏青色,上衣领子和袖口绣着各种花纹,头戴木制弯牛角。
方稗稗一行抬着十二口大箱子从人群中经过,其中两口装着石头,十口装着珍贵无比的“空气”。
搬运者一副“好重”的样子,并发出嘿哟、嘿哟的声音,引来好事者问:
“搬的什么呀,这么吃力?”
方稗稗道,“银子呢,没听说吗,我们常人所居准备了十万两白银作为赌注,就看谁家有本事抬走了。”
问话者不信:“你们一群流犯,有那么多钱么?”
方稗稗双手往身后一背,脸不红心不跳:“在真相面前,语言是多么的匮乏啊!”
“本夫子不屑做任何多余的解释,是真是假,一会便知。”
常人所居众人汗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骗子有文化!
半坡处 。
两族送来的共六千头猪羊、两万斤粮食,都做好了记号集中在南边的空地上,由专人看管。
东边空地是比武场,后方一人高的斜坡上,摆着一排排竹椅。
一番因地制宜的布置,倒是有些现代体育场的味道。
巫苗两族的重要人物已经到来。
巫人坐在坎上的左边、苗人坐右边,中间一排椅子空了出来。
倒不是特意将最佳观赏位置留给方稗稗,主要是两族不愿坐在一起。
方稗稗大致看了下,巫族前排靠右、也是靠近中间的第一个位置上坐着夏侯让,依次往左是黎梦圣女、特鲁族长和另外六大巫师。
苗族这边,靠近中间的第一个位置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子。
从他头上比其他人都要大的牛角来看,应该就是苗王无疑。
噶猛坐在往右的第九个位置上,前面七人,方稗稗只见过一个嘎平。
杀金花巫师那次,嘎平在常人所居门口被他狠狠怼过。
方稗稗经过场地中央时,停住对着坎上的众人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啊!”
无人说话。
有点尴尬。
她打算露一手,化解尴尬的同时,顺便让两族牢牢记住自己。
“相见即是有缘,接下来,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于是,她用内力加持嗓门,中气十足开喊:
“我姓方,正道的光威名传四方;
我姓方,巫蛊大比看我比天猖;
我姓方,卸下伪装鸡汤救赎历风霜;
我姓方,心有梦想天下太平有担当;
方,扬名气势汹;方,山河纳胸中;方,一展雄风名垂千古任尔东西南北中!”
……
全场鸦雀无声。
程冲想笑,嘎猛想笑,还有很多人想笑。
但见没人笑,便都生生忍住了。
方稗稗摇摇头,这帮大老粗,不懂欣赏啊!
她看了身后众人一眼,大声问:鼓掌在哪里?
众人忙放下手中箱子:啪啪鼓起掌来。
好不容易掌声停下,噶猛清了清嗓子,“东西搬到那边去吧。”
“我们的都清点过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查看。”
方稗稗笑道:“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们点过就行,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完刚要叫人把箱子搬到南面,坎上的夏侯让突然开口。
“还是打开先检查一下吧,免得出什么意外说不清楚。”
方稗稗心中生出一丝疑惑:这厮脑子坏掉了?
当着这么多人就叫打开,自己有没有十万两白银他不清楚吗?
不过,此处距离看台有些距离,上面的人应该看不清楚。
“行,你们就一边排一个代表来吧。”
话音落,嘎猛从坎上跳了下来。
虽然之前跟苗王说过,方稗稗要作假、并让自己放水的事情。
苗王也没反对,但从小到大没说过一次谎、此刻却要当着这么多人睁眼说瞎话,他好想死。
深吸一口气,嘎猛走到箱子前。
方稗稗笑吟吟看着他,“请吧,可爱的嘎猛勇士!”
嘎猛黑着脸将第一口箱子打开,只见满满一箱石头。
再打开一箱,还是满满一箱石头。
再打开一箱,空的。
接下来,全是空的。
他还以为这货多少会装点东西呢,谁知竟然直接抬着空箱子就上来。
那他们刚才嘿哟嘿哟的样子,就是明晃晃的捡根棒棒当香烧......哄鬼了!
见嘎猛脸色黑得像锅底,方稗稗低声道:“小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理解万岁哈!”
嘎猛想杀人,可惜打不过。
他转身面向看台,躬身抱拳:“确实是......银子!”
苗王(程冲)点头:“可!”
方稗稗嘴角弯起,看向巫族那边。
不待她开口,夏侯让起身直接从坎上飞了下来。
方稗稗:好家伙,这才离开几天,就会飞了啊?
而且,做事都不用向黎梦和特鲁请示,可见混得不差。
果然,“走捷径”才是男人事业打开的最佳方式啊!
她突然想起自己前世那个攀高枝的男友来,看夏侯让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
尽管,是她故意将他留在巫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