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冲希望方小草能够拒绝,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跟方家人有任何牵扯。
他此刻并知道方稗稗不是方小稗、更不是方小草的亲姐,可就算知道,他也永远忘不了方小草斩下母亲头颅的那一刀。
可现实再次给了他一记耳光。
方小草竟破涕为笑:“谢谢姐姐,我愿意!”
方小牛上前想阻止,方小草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方小牛还能说什么,只得伸出手去,“大姐,我带二姐夫先洗个澡、收拾打扮一下。”
躲在屋内偷瞧的众人:一家子变态!
方稗稗着笑将鸡递到方小牛手中,“把双脚绑起来,别让它逃婚了。”
程冲翅膀用力扑腾:咯咯咯(让我死、让我死)!
最终,他还是在拜堂之前逃了出去。
他不恨了,也不报仇了。
正如女魔头所说,真正害死娘亲的是自己:玩不起却偏要玩,爱不起却偏要爱。
以及,娘亲对贫穷的固执和偏见。
他知道,若是提前告诉娘亲,方小草有个给皇子们做夫子的姐姐,她一定会愿意的。
程冲其实在被雷劈那一刻就想通了,他只是不甘心、放不下罢了!
女魔头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他对小草,或许真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否则怎会答应和俆满盈成亲,纳她为妾?
他只是从小事事顺心,想要的都能满足,突然遇到一个得不到的东西,激发了心中的倔强。
就像非要成为高手的倔强。
在方小草说出“她愿意”三个字时,程冲所有的爱与恨,真正放下了。
他心里默念起斩魂诀,蓄势待发,待方小牛刚一走出大门,便振翅挣脱他的束缚朝天上飞去。
下方,传来方小草声嘶力竭的哭喊。
方稗稗看着那只像鸟一样在天上飞的鸡,兰花指捏起,又缓缓放下。
......
次日,嘎猛带着大车小车的礼物进入了常人所居。
他已经继承了嘎徕的长老位置,且深得苗王重用。
一月前,他回到苗寨,与苗王说了他和方稗稗在地府的遭遇后,苗王重新审视了这个来自京城的女流犯。
此人,只怕是比百年前的常胜将军更难对付?
常胜只是在山中寻了头战无不胜的白虎,而这个女人,却是能从阴间全身而退。
连鬼都敢忽悠,惹不起、惹不起!
苗王当即决定,让噶猛带上点东西前来与方稗稗结盟,并向她发出了苗巫大比的邀请。
当然,他只说邀请她参加比赛,却没有答应苗族由她统领。
他也想看看她的真实实力,若方稗稗在大比上赢了,那就顺水推舟认她当大王。
若是败了,就当交个朋友、结个善缘。
方稗稗当然也懂。
要是自己输给他们任何一方,确实也没资格做这蛮荒之王。
接下来,她问了嘎猛一些关于大比的事情。
之前常小白倒也说过,比试共分三场:
第一场是单纯的苗巫勇士比。
第二场是蛊虫和兽魂比。
第三场,说是比赛当日临时才决定。
但噶猛猜测,今年的第三场可能会是他们王者之间的对决。
毕竟多了一个外来者,若是不拿出最强的实力来,两族就有可能要尊一个外族人为王了。
不管是巫人还是苗人,其实都是挺排斥外人插足蛮荒的。
他们之间比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赢走对方的赌注,以及下一个十年最适合狩猎的山头、耕种的土地。
嘎猛告诉方稗稗 ,今年两族各拿出来的赌注是一万斤粮食、三千头猪羊,问她这边能拿出什么?
方稗稗听了豪迈道:“我出十万两银子。”
噶猛紧盯着她:“这些东西,必须在比赛头一天送到比赛地点,由三方派人共同检查并看管。”
“十万两银子,你有吗?”
他当然知道,方稗稗的物资随着那间屋子的破碎掉进了黑河水里。所以这次来,才特意带了些粮食和布匹之类的东西“扶贫”。
方稗稗神秘一笑:“银子嘛,遍地都是。”
“啥意思?”
“意思是,正好你送了些箱子来,我到时候在路上随便捡点石头装过去。”
“你亲自上场检查,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给我放水。”
嘎猛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言不惭、厚颜无耻之人。
什么叫随便捡点石头装过去,让自己睁眼说瞎话放水?
那损害的可是我方利益,她怎么敢、怎么好意思开口?
嘎猛唰地起身:“我们那可是实打实的东西,你想空手套白狼?”
方稗稗:“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空手套白狼?我凭本事赢的,怎么就叫套了呢?”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就能赢?”
“凭什么你不知道吗?”
“要不,我再带你去下面逛一圈,顺便把掉到黑河水里的东西捡起来?”
“不是本夫子吹牛,我之前掉下去的,那可是几个亿!”
嘎猛有点懵:“几个亿是几个意思?”
“就是超出你想象的多。”
“不信是吧,走,咱现在就去捞起来证实一下。”
方稗稗说着假装起身就要去拽噶猛,吓得他立马改口:
“就算我可以帮你掩盖,可是巫族人呢,他们也是要查看的。”
“那有何难,到时候我让巫族的圣徒查看就行了。”
噶猛怀疑道:“圣徒是你的人?”
方稗稗一撩额间碎发:“在下不才,教过他几天功夫。”
“可万一你比赛输了呢?”
“我若是输给巫族,给他们点石头不过分吧?”
嘎猛愣了下,道:“是不过分,可你要是输给我们呢?”
方稗稗两手一摊:“带你们下去取不就得了?”
“或者,叫我的阎王小老弟给你们送上来?”
噶猛转身就走,心累。
噶猛一行人满载而来,空手而归。
方稗稗给他们的回礼是一肚子气,和对不要脸、死无赖的最新认识。
回去的路上,一个手下心有不甘道:“嘎猛长老,咱们就这么回去吗?”
“不就这么回去,难道还要把她带回去不成?”
“那可是能带人下地府逛一圈的,我不敢惹,你敢你去。”
“可是,咱们送了那么多东西,她也不能一点回礼不给啊,这也太不懂礼了吧?”
“行了,苗王给的任务是与她交好,而不是找她交换东西。”
几人正说着,嘎猛脚下突然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紧接着一声鸡叫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