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兽吃完早饭,刚准备启程,远处传来小虫子和蔡公公急切的呼叫声:
“主子,夫子……”
“你们在哪里?”
方稗稗飞身站到断崖上,大声回答:“过来吧,我们在这边!”
蔡公公和小虫子听到她的声音,不大一会,两人气喘吁吁跑过来,身后跟着那匹瘦马。
小虫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拍着胸口:
“夫子、主子,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方稗稗飞下断崖,潇洒地把一只手背到身后。
“老夫神功盖世,打个猎而已,能有什么事?”
蔡公公抹着眼睛:“老奴还以为、还以为……”
“我们进山几天了?”夏侯让问。
“前前后后,已经十来天了。”
“老奴和小虫子在山下等了三天,不见你们出来,便每天都进来寻找,可又不敢太深入。”
“都是老奴没用,呜呜……”
夏侯让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行了,既然来了,就把这些野兔和野猪放到马背上去。”
“至于熊,还是用雪橇拉吧。”
这叫“雪橇”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好使。
几百斤重的东西放上面,拖着走简直不要太轻松。
此物,也不知是不是阴间的出行工具。
难道下边都没有马或者马车吗?
夏侯让走神之际,小虫子和蔡公公围着雪橇打量,口中啧啧称奇。
“夫子,这是你做的吗?
“嗯,老夫技术指导。”
“你可真聪明!”小虫子真心夸赞。
方稗稗一捋胡子:“那是!”
“老夫是谁,天上地下、智谋无双、独一无二的鸡汤教主!”
然而她这一捋,本就有些松动翘起的胡子瞬间掉落下来。
方稗稗看着手中的胡子惊呆了。
夏侯让:哦豁,老鬼掉马甲了!
小虫子和蔡公公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个鸭蛋。
半晌,小虫子结结巴巴叫了声“方、方婆婆!”
方稗稗气急败坏:“什么方婆婆,眼瞎啊,你那方婆婆有这么年轻貌美吗?”
小虫子一想也是,西方夫子虽然和方婆婆很像,但仔细看去又极为不同。
方婆婆皮肤粗糙、满脸斑、骨架大、背还有点驼......
最重要的是,真没他年轻好看。
若不是亲眼看着掉胡子,谁能想到,面前这位英气勃勃的男人,竟然就是那个糟老头子。
方稗稗见众人包括那只猞猁都盯着自己,吼道:
“看什么看,老夫这几天照顾他,累得胡子都掉光了。”
“你赔我胡子!”
她说着一把封住住夏侯让领口,把掉马甲的怒气撒到他身上。
夏侯让无语。
以极为平静的语气回答:“你胡子不是在自己手中吗?”
方稗稗抬起那只还握着胡子的手,看了下,坚持把怪罪进行到底。
“我说的,是下巴上的胡子。”
夏侯让:“要不,等回去我帮你粘上?”
方稗稗终于感觉有些尴尬,遂放下抓住他的那只手。
“那、那倒不必,掉就掉吧。”
“说不定,是老夫返老还童呢。”
夏侯让正色道:“夫子这话千万莫要再说,若被宫里那位听到,怕是会多生事端。”
方稗稗突然想起他说的“故事”来。
对于一个一心渴求长生的皇帝来说,若知道有人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不把她抓起来“当小白鼠研究”才怪?
更严重的,说不定还为成为各路“妖魔”惦记的唐僧肉。
她可不敢低估古人的疯魔。
想到此,忙捂住嘴巴道:“老夫可是什么都没说。”
“你们也什么都没听到,可懂?”
小虫子和蔡公公深知此事重大,忙不迭点头。
夏侯让又道:“既如此,夫子今后就以这真面目示人,也别再自称什么老夫了。”
“毕竟,您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
方稗稗立刻满面笑容:
“真的吗,老、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年轻?”
夏侯让转身就走:老鬼就是虚荣。
方稗稗又看向小虫子和蔡公公,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秒懂她的意思,连连点头:
“夫子不仅看起来年轻,还俊得很!”
方稗稗摸摸鬓角:“哪里、哪里,你们啊,尽瞎说些大实话。”
“是不是啊猞猁?”
犹不满足的她又低头看向脚边猞猁问。
猞猁:“喵!”
大妖嘛,样子还不是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方稗稗掉马甲的心情瞬间舒畅起来。
虽然当长者很爽,但当帅哥更带劲不是?
说不定,还能骗到几个小迷妹呢?
嘿嘿.......
方稗稗一通嘿嘿嘿后,发现身边人早就走远,忙带着猞猁追了上去。
.......
早春时节,天气回暖。
山外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道路泥泞,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鞋子和裤管全是稀泥。
几人回到庄子时已是半夜,有差不多两里的路程是打着火把走完的。
猞猁走着走着跳到马背上,方稗稗四人却是苦不堪言。
她发誓,回去后,天若不晴、地若不干,再不出门。
想发个誓应应景,又想起之前那个誓言,忙闭上嘴。
也幸亏她当时忍住了。
因为回来得晚,又累了几天,夏侯让便没像往日一样早起训练。
方稗稗也没“折磨”他。
午时刚过,门外传来车马喧嚣声,紧接着有人砰砰砰敲响了大门。
小虫子忙跑过去将院打开,却是吓了个哆嗦:
“您、您来了!”
蔡公公正要问怎么回事,却见一个穿着蓝领外袍的太监走了进来。
此人叫赵六,宫里奴才们叫他六公公、六爷爷,主子则称呼他为小六子。
赵六跟随在皇帝身边,负责传达各种口谕和不那么重要的圣旨,地位仅次于张常。
快五十的蔡田见了比自己小十多岁的赵六,忙跑上前躬身行礼:
“小的见过六爷爷。”
赵六鼻子嗯了声,吊着嗓子道:
“叫你们主子出来接旨吧。”
蔡田也不敢多问,转身就跑去敲夏侯让的门。
“主子、主子,圣旨到了。”
其实赵六一进院子夏侯让就知道了。
但他愣是假装没听到。
半晌后,屋内方传出一声:“知道了。”
赵六又问:“五皇子不是请了位夫子吗,怎么不见人呢?”
小虫子战战兢兢答:“回六爷爷,夫子和主子昨日刚打猎归来,怕是累极睡着了,小的这就去叫。”
然而不待他叫,方稗稗打开房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