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一过，夏笙哭着让陈斯屿去洗手。
“不要了？”
夏笙脑袋轰鸣，但仍能从他低沉的声音里，听出嘲笑。笑她弱，笑她快……
“不要……”
这个时候，好像除了求饶，没有其他办法。夏笙是万万不可能，拿“再来一次”做赌注，和他顶嘴的。那个结果，她承担不起……
“求求你……”
她用气音说话，还带上了哭腔。
陈斯屿知道她弱，所以一结束就没打算再来一次。他用干净的右手搂住她，吻了两下，试作安抚，“我洗完手回来帮你清理。”
夏笙双眸失神，一动也不想动，任由他说，他抱，他亲。
床单不能睡了，陈斯屿重新换了一床，夏笙全程眼都没睁。
“晚安。”
他主动和她说了晚安。
夏笙独自安静了好一会，连陈斯屿都以为她睡着了。
“陈斯屿……你不是人……”她求饶，但不认输。
说完，她才放心去睡，刚刚的韬光养晦，在陈斯屿眼里像是儿戏，他没想到她气性这么大。
无声笑过后，他帮她顺了顺背，是安抚，也像是哄睡。夏笙很受用，睡的愈加安心轻盈。
“晚安。”
他又轻说了一遍。
…………
夏笙和陈斯屿在早上就要分开。
她表情没有舍不得，只有气人的笑嘻嘻：“啊，晚上这张床都是我的了，我可以睡中间，睡大字。”
“柜子里还多一床被子，晚上开空调，把加湿器打开。”
陈斯屿不和她计较，他知道她还在气昨天晚上的事。他照常已经给她买好了早餐，摆在书桌上，四五样不重复。
“把外套穿好，过来吃东西。”
夏笙一点都不拿人手短，她吃他的东西，还要和他作对，“竞赛你会输吗？”
“你希望我输？”陈斯屿反问她。
“不希望，但也不想你赢得太轻松。”夏笙口是心非，她心里想的，根本就是，她想他轻轻松松地获胜。
“这么矛盾？”
他轻易就叫她落败。
他看出了她的心口不一。
可爱本来就是矛盾的，一直爱着，短暂恨着，长长久久相伴着，还有生生不息的吵架斗嘴，选择去爱，才会热烈。
“陈斯屿，给我带个奖牌回来？”
夏笙喜欢他赢，她喜欢看他意气风发立于山巅无人可及的样子。他只能输给她。
陈斯屿看她，流露细微笑意的眸心满是纵爱。
“是奖杯。”
纵然人来人往，对手换了一批有一批，“战胜自己，享受比赛”的话已经听腻，但看见她会为他去参加比赛而紧张，陈斯屿觉得，他明年可以再多参加一些比赛。
“这样吗，有奖金吗？”夏笙不缺钱，却很在意，别人欠陈斯屿的钱。她对他的保护，从保护他的钱开始。
“有。二十万。”
“我……”\/“回来都给你。”
夏笙话还没说完，被陈斯屿打断，她听后，嘴角轻扬，“怎么，已经确定你不会输了？”
陈斯屿：“暂时没有对手。”
“行，二十万我能一天帮你花完。”夏笙也不客气。
“喜欢钱？我给你，你总是拒绝。”
陈斯屿站着看她吃早饭，矜贵冷峻的气质，让夏笙觉得他随时都可能点一根烟。但他说过，他戒了。
自从他说戒烟那天起，夏笙真没再见他抽过。连带她也很少抽了，画画画累了，她就玩小游戏，不用下楼吹冷风，一下给她省了感冒的风险。
“能一样吗？这是你辛苦挣的。”
陈斯屿哼声：“其他我是白得的？”
“祖传？”夏笙想了半天想了这么一个词。
陈斯屿垂眼，下瞥，“祖传？祖传什么，祖传一堆债务吗。”
夏笙忘了年纪轻轻的数学天才，还有替父还债这一段往事。
“好好，都是你挣的，我通通花完，陈斯屿，你别心疼。”
夏笙话音刚落，陈斯屿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原来，他早就给她准备好了足够的钱，足够的被子。
她不会没钱花，也不会受冻。
夏笙心头热涌，几秒钟后，她伸手接下了。她拿着卡，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口吻很坏。
“这些还不够哦，还差你的二十万。”
陈斯屿眼角的泪痣，好像没那么阴郁了，他轻点头，没有压力地回答她。
“知道。”
…………
夏笙吃完早饭，去上课，第一节课就受不了，想给陈斯屿发消息。
但想到陈斯屿这会可能在忙，她艰难忍了下来。
夏笙搞不懂，以前没在一起，她对他朝思暮想，现在在一起，朝思暮想变成挠心挠肺了，思念愈发剧烈，人像得了相思病，做任何事都意兴阑珊，缺乏激情。
馒头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凑热闹：“夏笙，我晚上去找庞天忘，你一起去吗？”
“你自己去可以吗？”
数学楼没夏笙想见的人，但她担心馒头一个人去没有伴。虽然数学楼那边，熟人实在太多了。
“当然可以，你不想去就不去。”
“好。”
说完，夏笙手机震动了，陈斯屿给她发了消息——
一张隔着车窗的照片。
沐城刚下过雨，车窗上有透明水珠，以及倾斜的划痕。夏笙听陈斯屿说过，沐城参加竞赛的几个学校会一起出发去苹城。
他现在在大巴车上。
他在和她分享他的生活。
…………
夏笙暑假去海城的一个多月，让她觉得陈斯屿是个成熟的大人。
但这张照片，给她清晰实感——他还是个学生，理论上和她一样，没出社会，年纪不过二十三。他把他家事业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同时，还在追寻他的理想。
纷繁的思念，裹挟住夏笙。她感觉自己都等不到周六上午上完课……
夏笙原本计划周六下午去苹城找陈斯屿。
因为他要比赛两天，周六和周日，所以，就算她周六去，其实也不迟。竞赛场地，除了参赛选手和工作人员，其他人不能进，她上午到，或是下午到，没有区别，反正见不到人。
但现在，夏笙觉得有区别。
很有区别。
早点到，才能消除她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