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他真正的归宿呢？
蒋风鸣有些疲倦的仰头，靠在座椅上，眼皮耷拉下来，只留一条缝，视线里是擦窗而过的云。
那些漂浮不定的云也没有家，和他一样。
“蒋风鸣，你下了飞机准备去哪？”少女的声音又恢复到刚开始那般聒噪。
自来熟又大咧咧。
没烦恼又穷开心。
“和你说话呢？还是你喜欢我叫你大哥哥？”她也知道丢人，所以压着声音，凑到男人耳边。
果然，蒋风鸣闻声，斜了她一眼。
“战地。”
“你还是要去吗？”此时的直升机也开始降落，少女听完他的话，心情似滑翔机一样。
“嗯。”
“不能不去嘛？再说你去的话，不得准备一些东西吗？”
“你看你什么东西都没带——”
“我本来身上就没带东西。”蒋风鸣的话让她哑声。
怎么会有人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什么都不带？
阮阮细想了一下，从初见蒋风鸣开始，好像身上除了戴了个帽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为什么——”后面的话少女没有说，因为她看到男人眼里孤寂的寒冷。
“那你能等等我吗？我也要去战地的，可是我的相机掉海里了，我得去买一个。”
实际上，正常人经历过飞机爆炸、跳海、孤岛求生三天三夜之后，对战地这种更加危险重重的地界已经没了憧憬。
呃……应该说，是个人对战地都没有憧憬。
阮阮已经算特别，因为爷爷的缘故，从小对战乱就有着别样的情感。
她的父母一起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天拿着个相机拍那些血腥画面，将来我看有哪个男人喜欢你。”
“不喜欢就不喜欢咯，如果连我的喜欢都无法接受，那还谈什么感情啊。”
年轻人，性子倔，做什么都不愿意让人管束。
家里人也管不着她，所以才仍由她胡闹到这里。
“你是谁？我为什么等你？”
男人冷清清的一句话让还深陷粉色泡泡里的少女清醒过来。
是啊，她是谁呢？
原本以为……
她原本以为……
“就……带我一起去都不行吗？我不用你保护，我自己——”
“不行。”蒋风鸣看都不看她，两个字僵硬的就像生挤出牙缝。
或许是同行的救援队员看这个少女要哭了，立马安慰：“小姑娘，战地不是你去的地方，你还是一会到机场，跟着我们的专机回国吧。”
“我不回去。”她看着年纪小，但性子比谁都倔：“我不会回去的。”
蒋风鸣不愿意看到她哭的模样，选择闭眼，但没过多久，直升机落地，要下去了。
这一切要结束了。
男人缓缓睁开眼，发愣了片刻，而后唤醒他的是巨大的风声。
该醒醒了。
他下了直升机，这里已经是战地，连飞机场都像是随时要散架一样。
远处炮火连天，虽然隔着很远，但空气中也能嗅到硝烟味。
就是这个气味，能够让人的血液沸腾，抛掉所有的情绪，全神贯注的投——
“蒋风鸣！为什么他们拿着枪？”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蒋风鸣的思绪，硬生生将他拽回现实。
阮阮一下直升机就看到了不远处，一排挎着重机枪的男人。
他们一身腱子肉，全副武装，虽然戴着墨镜，察觉不到视线，但那股很强的压迫感伴随着热风扑面而来。
蒋风鸣揽了一眼，嘴角拉平：黑虎的消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快。
“他……他们好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你你你你——”
“不想死的话，快点滚开。”男人眉心紧锁。
这是阮阮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就算是从飞机上跳伞下去，他也是异常的轻松，就好像干一件寻常的事情。
她本以为，什么事在他眼里都不会激起任何波澜，可现在……
“什么？”少女脸上有片刻的错愕。
“滚。”他似乎是硬挤出来的这一个字，然后抬眸朝着救援队给了个眼神，声音强行：“你们有义务把她送回国。”
“我不回去。”阮阮一听他是要将自己送走，立马不干，小胳膊小腿正要挣扎，蒋风鸣气性上来，铁手箍住她的细软胳膊。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由不得你胡闹，带走！”他吼了一句以后，就把少女往救援队身前一推。
救援队员挠了挠头：“小姑娘，我们都不像他那样粗鲁，你是想自己上飞机，还是从我们几个里面挑个长得好的扛你上去？”
实际上，因为发生了飞机坠海事件，所以才会有专机接送，不然国内的飞机不可能出现在战地这种危险地界。
阮阮小胸脯起起伏伏，瞪着蒋风鸣很久很久，久到站在她身后的救援队员开口正要催促，谁知——
小姑娘气呼呼的冲到蒋风鸣面前，正当所有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事。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人耳朵里。
救援队员们：(?⊿?)?
蒋风鸣：……
黑虎队：Σ(????)?
“把我送走，你别后悔！”少女气势汹汹，这话说的好像蒋风鸣一定会后悔的。
只不过，敢打蒋风鸣的女人，怕是只她一个。
黑虎队：鹰眼不会掐死她吧？
救援队员：应该不会当着我们的面杀人，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吧？
蒋风鸣用舌尖抵了抵口腔里的软肉，这力度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那脸颊上还残留着少女掌心的温度。
“怎么？不喜欢让他们扛你，想让我扛？”没有人告诉他，一本正经的说混账话的样子，真违和。
阮阮本以为打他一巴掌会找自己的麻烦，只要能纠缠，是不是就可以留下。
但，她想错了。
他虽然蹙着眉，但一点没生气，只是有些没耐心而已。
眼下的这个情况，她要是再不走，就好像硬要留下一样。
要不是因为他救过自己，谁愿意留下来！
阮阮哼了一声，果断扭头就走。
那头，救援队员终于把人盼上了飞机，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舱门都打开了，谁知道那姑奶奶又一个世纪大转身。
众人惊呆：不会一巴掌没打爽，还去补一巴掌吧！！！！
阮阮一个助跑，然后直接跳到蒋风鸣的身上，那张小嘴寻着男人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她说：“那你扛我上飞机，他们我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