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离开他？”
“嗯。”
“是永远吗？”
周墨辰和姜念念之间隔着一张白色餐桌，面前是两碗升腾着热气的白粥。
少女看着白粥，手里不停搅拌，她想说应该是永远吧，但又怕一语成谶。
看到她这幅神色，周墨辰轻咳了一下，没再多问，脑海里在想怎么转移话题。
“阿姨最近身体好吗？”
姜念念缓缓点头，舀了勺白粥，樱唇微张，刚才说饿了的人，吃了几口粥，就放下碗。
“我先去学校了。”她垂眸起身，座椅摩擦着地板‘滋啦‘响，刚走开两步，身后就传来周墨辰微哑的声音。
“念念，今天周六。”不用上学。
姜念念愣了一秒，随即扶额傻笑：“可能昨晚烧糊涂了吧。”
“那我去……采风，今天天气不错。”
知道她想一个人静静，所以周墨辰没有阻止。
少年只是默默起身，换上鞋，静静地跟在姜念念后面。
不打扰是他仅能做的。
纷飞的落叶像起舞的蝴蝶，‘簌簌‘的声响洗礼了耳朵。
少女在河边漫无目的的走，乌发如绸，单薄肩背撑起简单的黑t，紧身牛仔裤包裹一双纤细长腿。
秋日算不上热烈，但风中干燥，吹走空气里的水分，没走多远，人就口渴的不行。
她买了一瓶矿泉水，在树下躲荫，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段电打了电话。
采风，他最在行。
其实说是采风，姜念念只不过想找点事干，至少不要用想着霍祈和霍家的事。
电话很快就接起，那头声音嘈杂，像是在菜市场一样。
段电扯着嗓子大喊：“姜念念同学，抱歉，我在菜市场卖柚子，可能有点吵到你。”
不等姜念念开口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段电语速飞快吆喝。
“新鲜柚子十五块钱一个嘞～”
“阿姨，你想吃我给你剥开，你别往菜篮子顺呐～”
“十五一个，十五一个，不讲价，昨天晚上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热乎欸～”
不知道为什么，姜念念只听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眼前好像就能够看到满是烟火气的菜市场。
为了生计大声吆喝的菜贩子，拎着红绿塑料袋的叔叔阿姨，潮湿杂乱的地面，走两步能够果香，再走两步就是鱼腥或者是肉腥味。
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挺好。
“诶诶，别抢，都有都有，阿姨别抢。”段电应接不暇，还不忘空出话口和姜念念说：“不要意思，我这里有点忙，我一会儿不忙可以给你回电话吗？”
姜念念：“你在哪儿？我去帮你吧。”
“当然好啊。”段电开心还来不及，立马报出地址，姜念念没记住，就让他发微信过来。
挂了电话之后，姜念念看到手机上的地址，本来想打个车去，突然一阵风刮来，眼前稳稳停了辆机车。
是周墨辰，他摘下头盔，晃了晃压瘪的卷发，朝着少女抬了抬下巴：“坐车吗？美女不要钱。”
姜念念的眸子闪过微讶，随后嘴角勾了下，接过头盔，坐上了机车。
当耳旁只有风声的时候，人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姜念念的视野里所有东西都呈流线闪过。
她觉得有意思，像一副被蹭花的油画。
少女突然想起金鳞艺术学院里专业课老师的一句话。
生活就是最好的调色板。
只要善于观察，就不会有瓶颈期。
原来是这样。
那这幅画该取什么名字呢？
姜念念正思忖着，机车却已经停了，少女回神过后，视线里的画面变得清晰。
那因为速度而短暂在视线里形成的流线风景，就像漂浮的梦。
“姜念念同学，在这里！”隔着大老远就听到段电嚎亮的嗓门。
等到姜念念回头顺着声源去看，就看到两个站在柚子堆成的小山堆上，挥着红色的塑料袋。
是段电和姚豚。
他们只是分神片刻，就被那些叔叔阿姨催促：“小伙子，你不给袋子给我，这柚子还卖不卖了？”
姚豚立马笑答：“卖卖卖。”
段电看到姜念念，一下兴奋，脚下没踩稳，摔了个人仰马翻。
周墨辰和姜念念见他们忙的不可开交，立马上前搭把手。
“你们从哪儿弄来这么多柚子？”姜念念给前来购买的顾客扯塑料袋，一边打量着堆成山的橙黄柚子。
姚豚在一旁收钱，嘴都裂到耳朵后面了，周墨辰因为长得帅，被几个阿姨调侃。
“呦～咱们村里可没见到这么帅的小伙子。”
“小伙子，你给阿姨挑柚子吧，能挑多少阿姨照单全收了。”
那边的姚豚一听，这是大客户啊，于是朝着段电疯狂使眼色。
周墨辰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抓耳挠腮的正准备拿个红塑料袋装两个柚子得了。
谁知，姜念念这头刚扯下个红塑料袋递给周墨辰，那头，段电从身后拿出个尿素的麻袋。
“兄弟，用这个装。”
周墨辰和姜念念两人，眼睛瞪的像铜铃。
虽然但是，这会不会不够厚道？
那个夸下海口的阿姨看到尿素袋子的时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那个，这个装尿素的袋子会不会不太干净？”
段电立马意会，然后弯腰用洪荒之力从柚子堆下面扯出个人那么高的白色蛇皮袋。
“诶诶诶，就用那个尿素袋子装吧，反正回家还要剥皮。”阿姨一边愤愤解释，一边打开钱包看钱，最后，怒付三百大洋，拖着个尿素袋离开了菜市场。
周墨辰和姜念念看着那大姐倔强又好笑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差不多忙了两个小时，柚子全部买完，一颗不剩，姚豚顶着鼓鼓囊囊的腰包走过来。
“伙子们，今天干的不错，诺，给你们的工钱。”他眉尾翘的老高，那神气模样，像只傲娇的大公鸡。
“就两百？”段电第一个不服，直接跳到姚豚身上暴K一顿：“老子帮你摘柚子，又帮你运柚子，就给两百，你个奸商。”
“诶诶诶，别打，别打，请你们吃全自助烧烤。”
周墨辰和姜念念均是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毛，段电也卸了怒火，问：“真的？”
“比真金还真。”
听起来不错倒是不错，但，当四个人从菜市场离开的时候，八只手没一个闲的。
拎的全是从菜市场搜刮来的剩菜，菜贩子都准备扔的，最后，全给姚豚劫了。
“不是我说，这烂菜叶子是带回去施肥的吗？”段电把手里拎的东西拿到眼前，透着蓝色塑料袋看了半天，满头黑人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