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一点，我没那么难受了。”姜念念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抚着自己胸口，狂风吹散了汽油味，闻不到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楼道里的昏暗灯光接触不良，忽闪的光不时打亮狭隘的空间。
隐隐能够看清楚少女脸上无辜的表情。
少女湿掉的碎发贴在瓷白脸颊上，葡萄般的大眼滴溜溜转，樱桃小嘴吐气如兰，她嘀咕：“我不是装的。”
“我还是想送你去医院。”霍祈停在阶梯上，瑞凤眼里满是担忧和关切。
他一点也不猜疑她是不是装的，只要有关于她，事事紧要。
“我没事去医院干嘛？”姜念念抗议地荡着两条腿，霍祈由着她乱动，身形也不晃一下。
男人扭头就要往楼下走，姜念念不想去医院，又没有力量与之抗衡。
她硬的来不了，哼唧几声后只能来软的。
“阿祈，先换身衣服吧，湿漉漉的，不去医院都得先病一场了。”
男人顿住了脚，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但又觉得她这是缓兵之计。
只犹豫了一下，便立马生出对策：“换了衣服，就去医院。”
“我换了衣服，休息一下就好了，如果你还不放心，再带我去医院也可以。”
姜念念的下巴搁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声音嘟囔，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也能够想象她此刻嘟嘴不满的表情。
听到她不抗拒去医院了，男人这才收步，扭头往上走。
姜念念完全的依附着他，安安分分的在他怀里待着，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小小的，软软的。
少女微微抬眸看到男人锋锐的下颌线，还有滑动的喉结，五官透着男人独有的气质。
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朗姆酒香，是香水，姜念念知道，很好闻。
“亲一下。”少女耸了耸鼻子嗅他身上的气味，像小动物一样，有些泛软，太阳穴搁在他肩头，语气不冷不淡，像命令，是甜蜜的命令。
她其实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只要亲了就没生气，没亲那就是还没消气。
但她不知道，只要是她发出邀请了，怎么会拒绝呢？
男人收紧手臂，佯装淡定，眉眼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低头压下，就算视野受限也丝毫不影响他上楼的速度，
浅尝辄止，他慢慢分开些距离。
温存的时光太诱惑他的心智，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的摧毁他的自制力。
他没法子解决。
“回房再教训你。”男人颠了她一下，收紧手臂，到了家门前才将人放下。
‘叩叩叩’
“妈！”姜念念一边敲门一边喊。
这个时间段，梁玉和梁丞丞应该早就睡着了，但敲门后，隔着门立马就听到细碎靠近的脚步声。
是欣喜，是焦急的。
梁玉打开门，看到淋成落汤鸡的俩倒霉孩子，欣喜的眼，缓缓紧起的眉。
“怎么淋成这样？”
“风把伞刮跑了。”姜念念如实回答，霍祈则是噙着一脸笑意，小声又郑重地喊：“妈。”
“欸。”梁玉可开心极了，眼角的鱼尾纹都炸开，什么训斥的话都抛之脑后：“快进屋，换鞋，我给你们拿衣服。”
姜念念扶着墙换鞋，抬眼环视屋子里，并没有看到徐钰涵的身影，疑惑：“妈，钰钰没进来吗？”
梁玉欣喜的脸色褪去大半，视线往以前念念住的房间看去，此刻那道门禁闭着。
她轻叹一声，眉眼阴云密布，压低声音：“进门就打了声招呼就一直躲在房间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妈，我去看看她。”
“行。”
霍祈接过梁玉拿来的睡衣，一把拉住姜念念：“先把衣服换了。”
顶着黏腻的衣服挺难受，姜念念原本也打算去换的，他非要紧跟着催促一声。
“知道知道。”少女拿着衣服去浴室换了。
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每一个角落都有以前的影子。
这浴室以前觉得还挺大的，现在却觉得狭小又伸不进脚。
动作稍微大点就会把挂在墙上的东西碰到，她着急去看徐钰涵的情况，索性脱了衣服就丢进桶里。
霍祈就站在浴室门口，门一开，她像只野兔子一样钻出来，立马推开卧室门去找徐钰涵。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路过，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有些嫉妒的轻哼了一声，拿着梁妈给的睡衣走进浴室。
这浴室对姜念念来说都有些小，更别说霍起这大块头了。
他身量太高，花洒都只到他鼻子，洗头洗后背还得弓着身，别说，洗个澡腰还挺酸。
男人把身子擦干，换上睡衣，垂眸就看到门口的桶里当着少女换下来的私密衣物。
白色的小内衣和小内内。
也不知他操的什么心，第一反应是，不洗老婆明天穿什么？
等等……她现在睡衣里什么都没……
男人喉结一滚，虎躯一震，刚洗的澡，现在又浑身燥热，趁着还没穿衣服，又用凉水冲了下。
而后，细心把老婆的衣服洗了，再洗自己的。
是的，霸总自己洗内裤，别听错。
然而，最最最让霍祈脑袋冒烟的是——老婆睡衣里什么都没穿。
救命……
此时此刻，姜念念一进房，就关上了门，屋子里没开灯，窗帘都不透一丝光。
窗外还闪着幽蓝的光，闷闷的雷声能穿透万物。
“钰钰。”姜念念出声，视线一直盯着角落蜷缩的少女。
她禁闭双眼，下巴抵着胸，一动不动，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你别把自己关起来，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徐钰涵一直低垂着头，肩膀轻微的耸动，在哭。
漆黑的屋子，待人眼适应之后，视野里就是一片墨蓝。
姜念念没想说一些心灵鸡汤去拯救她，只是默默的坐在床边听她压抑且崩溃的哭声。
她在想：是因为什么哭？
陆萧鸣那个渣男吗？
是因为童年的阴影突然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吗？
还是因为……陆靖？
姜念念作为她最好的闺蜜，在这一刻竟然会有一些陌生。
她不知道徐钰涵因为什么哭，只知道她的悲伤足够淹死一个十九岁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