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的时候说,还是不要送人了。
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什么可信之人。
后来,她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木盒里装着的修行她虽从未用过,可也许是因为阿爹与人不同的缘故,她生来也是不同的。
桃花冢的桃花,似乎是因她而开。
那一日,胡娘去世,她落下的眼泪,滋润了这里的土地,让那些桃花一夜盛开。
也许,便是因为如此,阿爹才会寻到她的踪迹,派人送来的东西。
可即便她知道了自己的不同之处,也从未觉得有什么可骄傲的,依旧没有人愿意同她说话,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依旧……会害怕自己心底藏着的秘密,被她的夫君发现。
她不知道,自己将木盒子送给白谷,究竟是因为与她而言,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还是为了赎罪。
她对他说谎了,她很想念羽溪,酒窖里的每一瓶酒,都是为羽溪酿的。
她希望他能够再来到桃花冢,她希望再看看他。
即便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想要得到些什么。
可她知道,这些话她永远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让白谷发现。
她藏着秘密,她错了,所以她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交到了白谷的手上,只有这样,她才能说服自己,这世上,她只信他一人。
那一年,他们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白谷很高兴,他也再没有回来郁郁寡欢的喝酒。
只是,她不知道,他高兴,究竟是因为他们的女儿,还是因为现在的他终于不再是那个籍籍无名想要出人头地的他了。
他会跟她说,他在外面的事,多少人对他崇敬有加,萧家以至于整个北渊神邸都名声大噪。
他更忙了,回家的次数也更少了,以至于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出生他都没有回来。
而她,发现了自己青丝中的白发。
发现了桃花冢的桃花开的一年比一年少。
发现她再也酿不出酒,因为她已经闻不见气味,尝不到咸甜了。
她第一次想主动问他在外面究竟做了什么事,可她却见不到他的人。
那一年,她更累了,就是白天也会提不起劲来终日犯困,桃花冢的桃花雨似乎再也见不到了,零零落落的几朵桃花摇摇欲坠的挂在树上。
她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小憩,时而惊醒看看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
然后,她看见了羽溪。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便笑了。
可那场梦,却是真的。
羽溪真的回来了,她一直以为再见到他,她会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从前存着的酒拿给他。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做,才能让他多留几天,因为……她也许真的没有多少时日了。
所以,她骗他,说白谷就要回来了。
她想,他们师兄弟多年未见,一定会想见上一面的。
她甚至想,如果她死了,能否拜托他将她的两个女儿送到萧家去,她怕白谷太忙,忙的连她死了也没有空出现。
可他那天还是走了,她终究是没有任何理由能够留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