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太过明亮,所以陆子衿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不会伤害他。说实在话,陆子衿又不是个傻子。面前的小姑娘眼中那种情谊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但是怎么说呢?如果说讨厌又算不上。但要说喜欢,他跟这个小姑娘才相处几天的时间啊,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算是他母亲陆长遥,好歹也跟非鱼相处了两个月的时间。
不过这小姑娘好像十分忙碌,明明身子就不大好,还整天急匆匆的,好像要处理许多事情一样。这种行色匆匆的样子,他只在自己的母亲身上看见过。难道这小姑娘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就已经当上高官了?
反正陆子衿不能欣赏她们这种人平日里的做法。也不知道每天忙忙碌碌的究竟有什么好?好好的的坐下来喝杯茶下盘棋,难道不好吗?
漫不经心的用棋子敲着白玉做成的棋盘,陆子衿斜斜的看了太女一眼,他人生的俊美无比,完全继承了陆长遥与阿那岩容貌之所长,这么斜斜的看过去一眼,太女险些被看的喷鼻血,小脸红的跟抹了胭脂一样,那叫一个温婉可人。
陆子衿笑眯眯的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很是新奇了。
毕竟他平日里见到的少女,可一直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她惊慌失措,然而在自己面前,这小姑娘总是屡次三番的脸红,实在是有趣的紧。不过……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一个多月了,哪怕他小姑娘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可他总不能接下来的日子都在这里度过吧,他还想跟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一起过除夕呢。
“喂,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我都已经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家里人会担心。”
“……”
默默地捏紧了手中的棋子,大太女不敢抬头看陆子衿的眼神。来了,她就知道总有一天陆子衿会不想跟她在一起,总想着要出去。她不想看到陆子衿失望的眼神,然而她更不想看到,陆子衿离自己而去。
“这里的日子不好吗?还是这里伺候的下人不得手。”
“不,这里都很好,跟在家中也没什么两样。但这是不一样的,这里不是我的家。说起来,你把我绑过来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如果你要的不过分,而我又有的,可以考虑给你。”
“……我要的东西你现在还给不起。”
不如说现在如果说出来陆子衿一定不会搭理她。太女已经默默关注他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脾气?
其实骨子里陆子衿陆青卿跟陆长遥还是很像的,有种全然的冷漠。别看现在陆子衿对他好像观感还很不错,但这只是不讨厌而已,如果她提出过分的要求,陆子衿一定会狠狠的拒绝自己。
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这个机会,太女不想轻易就浪费掉。更何况,她的人生也没有许多次这样的机会了。
“我有事先走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太女急匆匆的走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待下去。会跟子衿之间爆发什么样的冲突,这么多天来,他们两个之间一直相安无事,她不想在有进步的情况下与自己闹翻。
身后,陆子衿一首拿着棋子,一双眼睛低垂,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边,太女落荒而逃之后,呼吸急促的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刚好遇上给自己诊脉的太医。这位老太医从她出生时起就负责她的脉案了,虽说这些年里,大女的身子一直反反复复,女帝更是叫嚣了不知多少次要砍掉他的脑袋,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就算女帝暴怒也淡然无比,从来没有失态过。
然而这次在给太女诊过脉之后,这位老太医罕见的失了色。
“……大女您这是,动了心?”
“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
若是平常人喜欢上个谁,为喜欢的人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然而对于太女来说,喜欢上一个人,那种情绪的大喜大悲,对她千疮百孔的身体来说,具有极大的杀伤性。以前以太女的脉象,至少能活过二十岁,可是如今连他也拿捏不准了。
这样的大事,哪怕太女有意,他也不敢冒这个险,因此很快的,女帝就怒气冲冲的冲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你从来都没说过皇儿不能喜欢上别人!”
“……微臣知错,都是微臣的疏忽。”
他以前是说了,但眼前的帝王也得相信他才是啊。以往他不过说了一两句,就被女帝一脸不耐烦的赶走了,他还怎么说呀?更何况太女如今不过十四岁,谁知道她会这么突然的就喜欢上一个人,反应还如此强烈。
只是这个时候他怎么敢触女帝的霉头,只能自己先担下罪责了。
“你快说现在到底有什么解决办法?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皇儿死?”
“这个……”
太医的表情着实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救,不说那些权力关系,太女可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从一个小小的人儿,变成如今知书达礼懂进退的一国太女,容易吗?
他也舍不得让这样的太女离开。可是情爱这种东西,他多多少少经历过。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虽然说最容易变。可同时又是世间最坚不可摧,最坚韧的存在。
所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就是这样。太女一日不能放弃给予那人的情谊,身子就一日不能好转。这本来就是个死结,哪怕他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母皇,别为难太医了。”
太女的神情有些恍惚,对于这个消息,她并没有特别意外,只是觉得有些惋惜。她本来以为自己还能多个两年的时光,能与陆子衿慢慢培养感情,说不定有那么一天,子衿就喜欢上她了呢。可现在看来,竟是时间不等人。
即是这样,她就更不能浪费时间了。
满怀歉意的看一眼母皇,这个世界上,除了子衿,她最对不住的人就是母皇了。母皇为她的身体操心了十几年了,可到最后还是一场空。她不忍心连一丁点儿希望都不给母皇。
狠下心去,将眼神转到太医身上,太女的嗓音淡定又从容,如同平常的每日一般,别无二致。
“太医,如果……的话,我的身子,能不能支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