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青的家人在陈红梅老师家门口堵了四个多小时,其间两次差点将她家的房门踹烂,后来还是派出所来了人,才将他们给劝回去。
然而,事情就此结束了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只能算是刚刚开始。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就这么春游一次殒命了,不管换成哪一家,都是难以接受的,这所谓的善后,可没那么容易抹平,遇难者家属的悲伤,需要弥合。
如果这春游只是同学们自发去的,是几个小伙伴约着去玩出的事,那么反而会简单很多。
可偏偏是陈红梅老师希望班上同学可以在中考前放松放松,大家聚一聚,留一个未来的念想,所以组织的这么一个活动。
要是不发生这种悲剧,那结果无疑是温暖的,多年以后大家回忆起来,心里面也是愉快的。
可是遇到了这样的悲剧,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老师组织的活动,变相的,就等于是学校的组织行为,李昌青家,是不可能放过来学校闹事的机会。
除非,学校方面可以完全满足家属那边提出的要求。
只不过,往往这个时候,那要求都是难以达成的。
“陈红梅啊陈红梅,你让我怎么说你,你坚持就是吃饱了撑的,难道,我们学校,不,也不只是我们学校,是那么多学校不组织校外的春游活动,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以前,类似的例子,你没见到过没听说过吗?”
次日,陈红梅到了学校,就被叫到校长办公室。
二中的杨校长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对陈红梅就是一通批评训斥。
当知道发生了那种不幸之后,杨校长就顿时觉得不好,麻烦事马上就会来。
他当时,背地里将陈红梅骂得更难听。
面对校长的批评,陈红梅老师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说什么呢?辩解?给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
都不可能,如果没出事,那万事大吉,可要是出了事,什么理由都是假的,毫无意义。甚至,她要是越辩解,杨校长顾及就会更冒火。
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终归是给学校热了麻烦。
“你呀你,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没有那个组织和管理能力,就不要做超出自己范围的事情,春游,好了,现在看你还怎么游,听说你家昨天门被堵了,安逸了不?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你看嘛,本来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结果学校还要给你背锅搽屁股。”杨校长见陈红梅老师低着头承受着他的怒火,就继续开火发泄他的郁闷和愤慨。
“......”陈红梅老师还是默默无言,只不过,稍加注意的话,会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泪水。
这两天,陈红梅老师就没有一天不难过流泪的,李昌青是她的学生,也像是她的孩子一样。
“怎么,你以为闷着头不说话就行了,你以为滴出两滴泪水事情就解决?我告诉你,差得远,这次春游活动,完全就是你个人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你有向学校申请过吗?你有打过招呼吗?没有......”
“杨校长,我给教务主任以及周副校长说过......”听说自己没向学校打过招呼,陈红梅就不能同意,再委屈也要解释两句。
毕竟周六那天还有半天的课要上,而陈红梅老师一大早就带着学生们去春游,要是不给学校说一声,或者不能得到同意,那也是不行的。
起码,不能让别的老师上课招不到学生。至少,不能让学校觉得这个班的学生全部丢了。
“你给他们说有什么用,这二中是他们当家吗?是他们拿主意吗?你就这么当我不存在?我告诉你陈红梅,我还是校长,我还是一把手。”陈红梅的解释,果不其然引得杨校长更加冒火,吼她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隔壁房间里面的其他教职工都能听到杨校长的咆哮,只是,这时候不会有人冒出来帮陈红梅说话,去触杨校长的霉头。
这其中就包括所谓的教务主任和周副校长。
其实啊,一所学校里面,怎么可能无论大小每件事都要找校长,那样的话,其他人岂不成了摆设,校长还不得累死。
像这种事情,实际上教务主任和分管副校长只要没有意见,就可以了。
所以,在程序上,陈红梅老师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杨校长现在生气,要拿这事来敲打陈红梅,她也没有办法。
口头上的东西,有些时候可有可无,她陈红梅总是没有形成文字申请,也没有得到谁的签字同意。
“杨校长,我......”
“你不要说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自己去负责,自己去处理好。从今天开始,你停职,就不要上课了,什么之后把善后处理结束,什么时候回学校来。而且,到时候学校也会给你相应的处分,至于处分到何种程度,就看你善后到何种程度了。”杨校长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陈红梅的话,很是果断的道。
杨校长这就等于是要陈红梅老师自己去抗问题,而核心就是,不要把麻烦事情给带到学校来,不能给他不能给学校制造困难。
要是陈红梅自己在校外把事情解决了,那么到时候处分就可以很轻。
反之,要是不行,要是惹得遇害孩子的家长跑学校来闹,也来堵门,那么对不起,你陈红梅要倒霉,到时候的处分就会比较重。
作为一名老师,尽管不想升官发财,可谁也不想背上背一个污点。
要是陈红梅老师被处理得重了,那么以后职称晋升,提高工资级别待遇,以及内部行政职务的擢拔等等,都极可能处处碰壁。反过来,恐怕脏活累活儿就会不自然的落到她的头上。
“我......现在就去李昌青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陈红梅老师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选择。
或者说,这一切,好像本身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然而,陈红梅老师还没转身走出校长办公室,那个周副校长就急冲冲的不敲门闯进来。
“怎么了?”杨校长皱着眉问道。
“校长,不好了,那个死了的学生家里人,十几个人来了,正在校门口与看门的老刘争执呢,他们还有人在校门口烧纸钱,说是要我们学校给个交代和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