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城临心中清楚,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尽快将这个小屋子布置成长久居住的样子,避免在这半个月的时间惹人怀疑。
好在爹爹选的这处小房子十分隐秘,周边的住户算不得多,而且又处在燕北城的老城区,居住的都是一些燕北城比较拮据的老居民,所以谈不上引人注目。
再一个便是自己的容貌,那些杀手一定从城家拿到了自己的画像,如果一直顶着这张脸,被找到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必须改变。
想到这里,城临翻找出来纸笔,很快便画出来一片极为精细的叶子“哑叔,这是乌桕叶,你知道燕北城哪里能找到这种叶子?”
只看了一眼哑奴便指了指燕北城东侧。
“我需要这种叶子,需要很多。”城临看着哑奴道。
哑奴点头应下来,很快便去安排了,按照城临的要求他整整采了两大筐回来。
城临将乌桕叶捣碎后,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白皙的面容用乌桕液涂抹了一遍,直到比最初黑了两个度都不止他才停手。最后还很细心的将脖颈处与双手一块涂了与面颊保持一致。
他记得之前自己无意中在布坊沾染乌桕液在手上,好久都洗不掉。母亲说此物有微毒,如今自己需要逃命倒也顾不得了。
看到城临的样子,哑奴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公子让自己一大早去采摘乌桕叶子是为了这么用的。
“哑叔,我们出去买一些简单的东西将屋子布置一番,这几日就先暂住在这里。”天江叔带自己来燕北城的消息只有爹娘知道,他们二人绝对不可能泄露消息。
自己与天江叔两人进了燕北城之后,天江叔只接触过城家的商号与哑叔,哑叔不会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了商号中。否则没道理那封有爹娘消息的信会这么快传到燕北城的商号。
城府那边应该是给各处商号都传消息了,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试探自己如今逃往了何处。所以天江叔叔拿到信的一瞬间便已经暴露了二人的方位。好在他武功够高,才不至于被对方直接尾随找到哑叔的院子。
所以自己此时绝对不能拿着信物去商号求助了,也不能去找客栈住宿。城家商号还是有人脉的,自己一旦暴露便会被盯上。
城临一边安排,哑奴一边点头应是,不自觉地他就习惯了按照城临的意思做事。
布置好一切之后便只剩等待了,半个月时间对于等在小房的城临来说过得实在是有些太漫长了,这漫长的日子中他无数次在月夜帮着天江叔祈祷,最终依旧没有能将他盼回来。
他不死心的违背约定多待了三日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着窗外又一次漆黑的夜,城临的心越发沉重了,他心中明白,天江叔凶多吉少了。瞳孔开始不受控制的落泪,却又倔强的抬头强迫自己不让泪水流下来。
一侧的哑奴想要安慰小公子,却无法出声。只能起身挪了挪,在床脚的地面处无声的坐着。
“哑叔,往后茫茫人海,我们要逃亡了。”城临其实不想逃,他想找南阳城家帮爹爹、娘亲还有那些护着他们的人报仇,可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哑奴闻言看着小城临十分郑重的点头,往后逃亡的路上他一定会拼尽性命护着小公子的。
城临看着哑奴勉强勾了勾嘴角,还好自己身边还有哑叔在,自己不能萎靡不振,必须尽快振作起来,好好琢磨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自己与哑叔两个人太过显眼,如若那些江湖杀手追到天江叔没有看到自己,一定会再次返回燕北城追查消息。
如若他们能追查到哑叔之前住的院子,只要稍加打听,一个成年哑巴的男子带着六岁的自己,就成了最明显的搜寻目标。如若此时他们身边,能有一个女子随行是再好不过了,可惜自己现如今除了能信任哑叔,谁也不能轻信。
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一月之前,飘州日慕山、昆山一脉的几处地方遭了灾,如今已经入秋,马上就会面临冬季。昆山一脉常年会有雪灾,所以只会雪上加霜,最好的办法就是东行进入燕北境内,这也是当今圣上特赦的。
有灾民向东行,他们想要隐藏身份,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灾民的队伍中。
打定主意之后,第二日一早城临便与哑奴收拾好行囊自燕北城的西门而出,直奔飘州。约么走了五日后便遇到的自飘州向东的灾民。
最先城临与哑奴并未直接加入灾民前行的队伍,因为灾民虽多,但大多数是以村子为单位聚集的,自己贸然加进去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他们一路与灾民同行,一路与人闲聊着顺带着打探消息,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机会。
走在前面的大河村中,约莫半个月之前有一个姓郑的人家。家里的老人叫郑三玉,一家子十几口已经全部没了。老二郑木与大孙子七岁的郑书文也不小心在秋汛的时候掉进急流中,如今还生死不明呢。
老里正提起此事时,唏嘘不已。
城临一样替郑家人可惜,但是心里却有了打算。他开始靠着自己年龄小,别人对他根本不设防,开始打探关于郑家的消息。
原来郑书文还有外祖一家在燕北的单城,听闻郑书文的娘是个商家小姐,是单城的一个姓吕的商家,她当年与郑木着个穷秀才也算得上一眼万年,而后便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嫁给郑家这个穷秀才。
所以出嫁之后便与娘家断了来往。
确定了消息之后,城临很快便打定了主意,看来自己得走一趟单城了。自己能不能冒充郑书文进入吕家先另说,至少郑书文让自己有了一个合理的身份。至于要不要想办法与吕家认亲,从此隐姓埋名的活着,还需要到了单城确定吕家的情况后再做决定。
“哑叔,我们明天便出发去单城吧。”夜里灾民都在官道两边的树林中落脚,城临与哑奴也随着他们在这一处落脚,却找了一处相对隐秘的角落。
哑奴闻言点头。
突然一侧灌木丛中一声异常的声响令两人全身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