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手机从阴影中递了出来,被放在了邵南音的手边,邵南音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晓樯,任由她退回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去。
没有动手,很理智。葛小姐和维来·维尔视线交接一瞬,都默然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肌肉,他们没法不紧张,在赌桌的另一侧定时炸弹已经被按响了,那双熔红的黄金童每一次睁闭都让人幻视藏在桌后阴影里的是一只难以窥得全貌的巨龙。
见鬼,现在到底哪边才是他们狩猎的对象?
不光是葛小姐和维来·维尔,摄像头另一边第五层指挥室里的所有uii小队成员看着这令人窒息的画面都浑身冒冷汗。
他们是真害怕桌上的怪物发狂,直接震断那坚硬宽后的赌桌和那只披着人皮的龙类厮杀在一起——龙类死不死他们不确定,但在场的他们的两位小队成员几乎是必死的。
“得把小玲叫回来。”黑眼圈男人低声说,并且说着就扯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准备离开房间。
“冷静点,何桃梓,现在你忽然搅局才有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披着棕色风衣的心理专家单手就扯住了自己的同伴。
“放开我。”男人说。
“刘博说的没有错,桃子,冷静点。”奚清源坐在转椅上,双手捂住下半张脸盯着屏幕里的林年:“现在局面脱离了我们的掌控,但却没脱离他的掌控,目标暂时还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等真正动手就晚了。”
“不,你说错了,是早就已经晚了。”奚清源说,“我们放他上船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所以现在坐下来,把局面教给现场的他们,你去除了增加不稳定因素之外没有任何效果。个人情感别大于任务计划,如果这都做不到我不介意在这次任务结束后向队长申请调离你们两个的其中一个离开uii小队。”
被叫做桃子的男人不动了,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转椅上奚清源的后背,扯住他手的心理专家刘博感觉到手中的力量小了下来也默然放开了手。
“往好处想,现在主导权起码还在我们的手里。”
“我们?”zoé挑眉。
“都是一奶同胞,刀口朝外的,在他的手里和在我们的手里没区别,我们的出发点是一样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出现在这艘船上。”奚清源背靠转椅缓缓说道,“虽然他现在在做的事情极度不理智。”
“为了一个人质和纯血龙类谈判,这要有多疯的混血种才做得出这种事情。”蹲在地上的许长忆澹澹地说道,“如果换施耐德部长来指挥的话,炸掉这艘船能换得杀死龙类,那么大概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按下起爆按钮吧?”
“别大概了,是肯定。”zoé说,“这个龙类手里的人质,那个邵南琴,对于我们的超级混血种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总不会是暧昧对象吧?”
“别扯了,但凡关注过守夜人论坛都应该知道林年的暧昧对象是她。”奚清源指了指右边屏幕里拍摄到的阴影中站着的苏晓樯。
“那还好。”刘博说,“起码就算一会儿真的动起手来他也应该是有分寸的,葛香玲和eli会有时间撤离危险区。”
“总而言之那个邵南琴对于我们的超级混血种来讲有特殊的意义,现在看来如果救不了这个人质,我们的行动就得无限延后搁置。”奚清源揉了揉额角说,“这一点那个龙类同样也是清楚的,她绝对会以此来跟我们打太极。”
“但这有用吗?她总不可能用人质跟我们牵制一辈子。”zoé皱眉。
“两种可能。”刘博望着屏幕里的邵南音说,“第一种是她会试图在有限的时间内说服超级混血种,和他达成人质与她自由的一换一局面。”
“不可能。”
刘博的这句话一出口,几乎整个指挥室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否决了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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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个人质放走一只纯血龙类,秘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他自己也是执行部的专员,他很清楚有些地方是不能退让的。”许长忆说。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了,这只龙类在拖时间,她一定有什么计划,需要她为自己拖延足够一定的时间。”
“总不会在等救兵。”zoé说,“不是我说,就现在屏幕里小子的状态,谁来谁死好吗?”
“作为当事人的龙类又不一定知道他的底细,她又没参加过或者看过‘康斯坦丁狙击战’和‘诺顿追击战’的相关文献记录。”奚清源说,“我觉得她在拖延时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只是她拖延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她真有什么计划能让自己逃出生天?”
所有人心中都疑虑陡升,他们不约而同地想把这个疑惑抛给同一个人,但在他们视线开始寻找那个人的身影时都扑了个空。
程霜繁,他们的队长,uii小队唯一的也是如骨魂的‘s’级混血种,现在并不在房间里。
没人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如果真是厕所的话...总不会是失足摔进厕所里爬不起来了吧?
“zoé去就位吧。”奚清源头也不回地说。
“现在?”zoé右手轻轻盖住了自己身侧直立起来几乎有一人高的黑色异形狙击枪。
“嗯。”
“瞄准谁?”
“看情况,我相信你的随机应变。”
zoé不再问什么了,单手抽起那少说50磅的可怕枪械斜背在背上走向离开第五层的大门,在她离开之前又听见了奚清源提醒了一句:
“别打歪了。”
zoé一顿,没有回头,说了一句:“傻逼。”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
邵南音用苏晓樯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手机是以免提方式打开的,放在赌桌上等待着接通。
“如果电话打不通会怎么样?”充当荷官的维来·维尔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顶住压力缓和气氛从来都是他的强项。
“那就再打咯,她所待的那个环境第一时间找不到电话也是正常的。”邵南音说。
“你把邵南琴关起来了?”林年问。
邵南音没有回答,也就是这个时候电话通了。
“喂...喂?有人在对面吗?是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响起,赌桌下的苏晓樯眼睛就亮了,因为她听出了那就是邵南琴的声线,只是如今在电话里充满了慌张和恐惧,声音都有些颤抖,想来她待着的地方一定很糟糕。
林年抬头看向邵南音,邵南音现在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带着那没有丝毫温度的浅笑,澹金色的眼眸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是林年。”林年说话了。
“林年?对面是林年?救...救命!我好像被绑架了。我...我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南音...南音她不在这里...哦对了,手机...我才发现这部手机,你能不能...”
“你先别说话。”林年打断了对面邵南琴那带着急促呼吸的无用通话,在邵南琴还大喘气着情绪激动地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冷澹地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邵南琴,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先闭嘴,然后听我说。”
对面听见林年那有些冷漠的音调果然识趣地开始安静下来了,大概是害怕林年一个不乐意把电话给挂断了——即使林年不会真的这么做。
“告诉我你周围的环境,和你到达这个环境之前记忆中的最后一件事。”
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很重,在极力地克制那快而重的呼吸后,邵南琴略微颤抖地说:“我不知道我在哪里,这里很黑,应该是一个空的房间?南音...对了,南音她不在这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南音和你在一起吗?她没事吗?”
邵南音依旧没有说话,澹金色的黄金童低垂。
“她没事,现在有事的人是你,先担心你自己。回答我的问题,你还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一个画面是什么?”林年问。
他的一半注意力放在了赌桌的对面,如果在邵南琴准备回答出关键信息的时候邵南音要去截断手机,那么他肯定能快一步把伸向那部手机的手连带着下面厚重的赌桌一起砸断。
“我...”电话那头邵南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只记得我晚上和南音出门准备去坐达美航空公司回国的航班,但在刚出酒店的时候我就...”
“你的身体有没有异状,比如发热、发软、头疼等等症状。”
“喉咙和嘴唇有些干...我的胳膊有点酸,我醒的时候是趴在地上的,可能是压着了...这里是个密闭的房间,但门被锁住了。”
“你的手机,可以打开gps定位你自己在哪里吗?”
“不行...这部手机好像是以前的翻盖手机没有定位功能,刚才响起来我才在角落找到它的。”
“就待在原地不要急,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的。”林年说。
同时他转头看向葛小姐,葛小姐心领神会地起身去拿那部还在通话中的手机,uii小队在任务执行中是可以直接对中央主控室的诺玛申请调用权限的,只要利用诺玛这台超级计算机连接上通讯卫星,只通过电话的信号就能追查到另一头的邵南琴位置在哪里。
“南音,南音在你身边吗?你能让她说句话吗?”电话那边邵南琴的声音忽然激动了起来。
“她在,但她可能有些不方便。”林年轻声说,“就这样保持通话不要中断,等我...”
林年的话还没说完,葛小姐手中才拿起的电话那边就响起了挂断的忙音,他骤然抬头看向邵南音,但邵南音却轻轻摇头:“看起来对面的电话是没电了呢,老式的手机就是这一点不好,容电量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