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稀客啊。 今天大队搞双抢,你老去我家里坐下,喜来在家里的。我这里搞完了,回来。”张方清看到老道,连忙走到田埂。
张方清空出来的位置,立即有别的人顶了去。村子里的打谷机不多,全部的青壮都了阵,这打谷机根本没得半点功夫的空闲。
“没事,我是下山来问点事。我在山开了一亩多田,刚开出来,种秧来不及了,看你们大队有没有秧苗剩下,要是有剩余的,分我一些,算成多少谷子,或者我拿野猪肉跟你们换也成。”老道想种下这一季稻谷,等到晚稻收获之后,师徒俩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今年秧苗肯定有剩的,干得太厉害了,村里有几丘田不了水,这几天要是不下雨,肯定种不下去了,秧苗肯定剩下许多。要是有剩的,道长你拿去是,哪里还能让你用东西换哩。”张方清说道。
“那啥时候,我能来拿秧苗哩?”老道问道。
“道长,这得等我们大队的田都插了才行,确认了剩下的秧苗才能送别人。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回头我问一下茂林书记。他是大队书记,只有他能够做得了主。”张方清说道。
“也是。”老道点点头。
“道长,你放心,秧苗肯定有剩的。回头大队的田插完了,我约几个人给你送过去。顺便给你把秧苗插。”张方清说道。
老道连连称谢:“那这事我还是跟茂林书记讲一声,不让你为难。”
周茂林这几天天天到各个生产小队催促搞生产。他是大队书记,和几个大队干部基本不用下地干农活,拿的工分别人还高。每天的穿戴也直追公社干部。这种天气,村里的汉子很多都是光着膀子,最多也是穿个纱背心,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黝黑色,每次到树荫下纳凉的时候,便会用手去撕下蜕下来的一层皮。用手一搓,能够搓成一团。
周茂林穿着一件长袖白色衬衣,袖子卷了起来,衬衣的口袋里别着一只黑色的永久牌钢笔。
“道长,你找我啊?”周茂林看到老道还是很热情的。
“茂林书记,我下山来是有事求你。”老道说道。
“道长说的哪来话。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但凡我能够做得到的,必定尽力而为。一次的事情多亏了道长。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哩。”周茂林很客气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老道将情况说了说。
“这事你放心。我们大队的秧苗每年都会有很多剩余的,毕竟,这秧苗多得少不得。今年天旱得厉害,去年开的新田关不住水,我们重点保住老田,秧苗肯定有剩,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够办好的。只是今年干得这么厉害,山开的田,道长你去那里放水?”周茂林担心地说道。
“那田里有一眼泉水,正好用来浇灌稻田。要不然我也不会开一块田出来。如果要挑水,把我这老命搭也没办法呀。”老道说道。
“那还真是很合适。”周茂林点点头。
在老道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周茂林说道:“道长,本来不想再麻烦你。但是这事只有你才能够解决得了。”
老道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办法,刚刚还得了别人的好处,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合元的崽本来一直放在桂莲娘家。这一阵不是搞双抢么?桂莲娘家人也要挣工分,把合元崽给送回来了。这细伢子一移巢,不对劲了。本来在外家蹦蹦跳跳、有说有笑的,一回来,不声不响了。烦劳道长你帮忙看下,这细伢子是不是受了惊?”
“怎么又是合元家的事啊?”老道皱了皱眉头。这事自然不可能是偶然,而且又是周合元家的事情,让老道有些发愁。如果周合元的死、肖桂莲的疯、再加周合元崽出事,所有事情联系起来,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
“是啊。合元家真是造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周茂林感叹道。
“我现在什么准备都没有,他家的事情太玄乎,我要去也要好好准备一下。贸然过去,万一有什么事情,把我这条老命都搭进去,都还不够。”老道没有答应。
“道长,那你能不能先去看一下,到时候你也好准备啊。”周茂林说道。
“他家我不去,要不你们把孩子抱到这里来,我看一眼。”老道可不敢贸然往周合元家跑。那家事情接二连三,肯定有古怪,说不定一跑过去,彻底缠了。
见老道态度坚决,周茂林只好答应了下来:“那道长你稍等一会。我去把那细伢子抱过来。”
过了没多久,肖桂莲抱着她儿子过来了。这细伢子不到两岁,在肖桂莲怀里,不声不响,目光有些呆滞。
肖桂莲一见到老道抱着孩子跪到了地:“道长救命啊!道长救救我崽啊!”
“莫这样,莫这样,你起来吧。你这么闹腾我怎么看你崽到底出了么子事情呢?”老道说道。
听老道这么一说,肖桂莲这才站了起来。
“我崽在我娘家好好的,回来之后,变成这个样子了。”肖桂莲说道。
“你崽带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老道问道。
“没有啊?什么事都没发生。”肖桂莲说道。
“你仔细想一下,没发生什么事情,你崽能变成这样?你仔细说,你崽是哪一天回来的,又是哪一天变得不对劲的。”老道说道。
“我崽是这个月初八回来的。初九好像变成这样了。”肖桂莲说道。
“那初八晚呢?”老道问道,“初八晚是不是这个样子?”
“初八那天是我爷老子过生,我们吃了午饭回来,回到仙基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这孩子路睡着了,回来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一起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肖桂莲说道。
“你们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哪个还让你走夜路呢?”老道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