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木匠看着英姿飒爽的女儿,激动得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傻站在原地。还是他老婆反应快,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上前来,摸摸那军装,又拨了拨金凤已经剪短了的头发。
“我凤,是我凤。”
“阿娘,是你的金凤,这位是我的班长苗梭梭,她和我回来要住上三天。”
待阿娘看得差不多了,金凤把身后的苗梭梭推了上来。
一听说是班长,金凤娘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才敢伸出去。
“是苗长官啊,欢迎来到我们瑶寨,老头,还愣着干嘛,去抓只鸡杀了,俩孩子,哦不,长官还没吃饭呢。”
“这就去。”
石木匠弯着腰钻向了后院,不一会儿就听到的鸡的鸣叫声。
在这种时候,苗梭梭的孩子性格就回收了起来,懂事的把金凤娘拉到一旁坐下,说道:“别叫我长官,金凤叫我姐,那我也理应叫您一声娘,以后你叫我梭梭好了。”
几个人喜悦的聊着,忙乎着。过了不久,火塘上就架起了一锅冒着热气的鸡肉。当然,猴儿他们也早到家,连同猴爹猴娘一起被叫了过来,大家围坐在一起,享受着团聚的时光。
第二天一早上,金凤撩开蚊帐下了床,望着还是在熟睡的苗梭梭,不忍心叫醒她,下了阁楼。阿爹和阿娘已经早起,正在忙活,她正打一盆水到天井里洗脸,猴儿就跳了进来。
“梭梭姐呢?还没起床啊。”
“你真是猴子啊,不用睡觉吗?这么早跑来干嘛?”
金凤把一块布做成的毛巾放入脸盆里,在瑶寨,瑶民们基本没有毛巾,大多数都是找一块布剪出来当做毛巾洗脸。穷一点的人家,就把烂衣服洗干净,拿来将就着用。金凤进城了后,这才去买了一条,不过这次匆匆忙忙回来,没有带上,只好用以前家里留的这块布。
“我阿爹阿娘早起磨豆腐,现在都快上框了,叫我过来叫你和梭梭姐过去吃豆腐脑。”
今天就是猴爹的生日了,在瑶寨,杀鸡斩鸭都不能算太隆重,必须得磨一框豆腐,并填上馅,这才是最隆重的。要是有谁去了瑶寨,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尊贵的客人,那就要看主人家有没有磨豆腐了。
一听说有豆腐脑吃,金凤口水都快出来了,她最馋的就是这个,小时候家里做豆腐,从开始磨豆,她就会一直守在旁边,直到豆腐脑做成,吃了两碗下肚,这才心满意足的跑出去和小伙伴玩,现在更是加快了洗脸的动作。
“有豆腐脑啊,那我洗脸了就去叫梭梭起来,不知道她爱不爱吃?”
“别叫那么快,我有点事要和你说一下。”
确认了苗梭梭还没有起床,猴儿的脸色沉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怎么了,突然就变得像失了魂似的?”
金凤洗好了脸,把那块布拧干,搭在屋檐下的竹篙上。跟随猴儿出了门,来到了风雨桥上。
现在是大清晨,不会有人来这里纳凉,偶有几个挑着粪水去浇菜的,也是打声招呼就匆匆而过。
“我昨天见到了英妹姐了。”
“你哪里见到的?做梦见到了啊?”
金凤虽然知道猴儿叫她来,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但是听说见到了英妹,还是不敢相信。
猴儿心情沉重,昨晚想了一整晚,还是决定要告诉金凤,也只有金凤才知道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
“我是真真实实的见到了,她就是永安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女飞贼,连长手臂上的伤,也是她开枪的。”
“真…真的吗?她现在在哪里?进才怎么不对我们说?”
金凤惊得脚都快站不稳了,一直担心罗进才和罗耀祖兄弟俩会兵戎相见,没想到却先和英妹动起了手来。
“她跑了,我通知她跑的。”
猴儿坐到了栅栏下长凳上,忧伤的叙述着昨天的一起。他没金凤想的那么多,他只是不愿其中的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听完了猴儿的诉说,金凤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祈求以后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解除误会,一起像以前一样幸福快乐的玩着。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先回去,我也回家把梭梭叫起床吃豆腐脑。”
迈着沉重的步了,短短的几步路,像是走了三五里。等金凤回到家里时,苗梭梭都已经起床了,阿爹阿娘正在给她舀水找毛巾洗漱呢。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醒来摸身边没有人。”
苗梭梭有些生气,嘟着嘴巴,那两个小酒窝也被挤得不见了踪影。
不能把情绪表露出来,不然苗梭梭发现了,准问个没完没了。金凤挤出了笑容。
“快点洗脸,去猴儿家吃豆腐脑,去迟了就都上完框了。”
“那我马上去,婶,帮我把手巾搭一下。”
苗梭梭也是个吃货,脸都还没有抹完,就把那布扔回了脸盆里,水花溅起时,人已经蹦起来,朝外面走去了。
金凤和猴儿家离得不远,虽然各在一个寨,那也就隔着一条河,中间是风雨桥相连着。一个在桥东头,一个在桥西岸。
蹦蹦跳跳,像是两只出去觅食的兔子,两人很快就到了猴儿家的铁匠铺。猴儿和狗牙正在把门口旁边堆积的木炭清理,平日看起来脏乱不堪的门前,似乎整洁了不少。
猴儿娘腰间围着块围裙,看到梭梭和金凤来了,喜笑颜开,手在围裙上蹭了几下,立刻迎了出来。
“怕你不够睡,没敢去叫你,豆腐脑都留有出来了,快进屋去吃。”
“太谢谢婶了,还给我们留着。”
苗梭梭也不客气,拉着金凤就跟着猴儿娘进了厨房。
“没有砂糖,只有蜂蜜,将就着吃一下吧,今晚在吃豆腐酿。”
桌子上已经有两碗舀好的豆腐脑,白白嫩嫩的,要比苗梭梭的肌肤还要白,看了就想上吃一口。
“蜂蜜最好吃了,砂糖哪里比得上蜂蜜。”
金凤接过猴儿娘递过来的罐子,打开来挖了两勺冬天留下来,已经结晶的冬蜜,添加进自己和苗梭梭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