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你回来啦…”弟兄们过于专注听讲,没注意到罗耀祖回来了,听到了说话声,这才发现,欢呼道。
老四手里捏着一支早就卷好的烟丝,听得入神,卷烟被他摸着都起垢了,也不记得点。看到罗耀祖回来了,招手道:“快来坐下,听老章讲战术。”
章立仁把老四面前的烟袋拿过来,自己也卷了一根,对着走过来的罗耀祖说:“在我们南方,目前队伍还属于地下化,这种情况下,就适合集中我们的优势兵力,打击敌人的弱势兵力,若遇敌人进攻我们就跑,敌人停下我们就骚扰,这叫游击战。”
罗耀祖掏出洋火,划了一根,给章立仁把烟点上,说道:“老章啊,他们都叫我军师,其实你才是军师啊,看来我早就该回来了,这得错过了多少你的讲解呀。”
章立仁吸了一口烟,把烟雾喷出,哈哈哈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在斗争中悟出来的,你以后也会懂的,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准备吃午饭吧,下午还要操练。”
罗耀祖这才注意到,空地上竖起很多稻草人,又看到每一位弟兄手里的枪都上好了刺刀,应该是练习刺杀用的,这种阵势,以前在军营时看到过。只不过以前军营里的弟兄操练后都是叫苦连天,而这里的人每个都精神抖擞。
离洞府不远的地方,有一块不大的菜地,那是章立仁他们上山后开辟的,种上的小白菜都已经快得摘吃了。
这天,章立仁和农克诚正在拔草,现在已经进入初夏了,小草长得飞快,才几天功夫又冒出一茬来。
老四和罗耀祖走过来,也蹲下来无心懒意帮忙扯草。老四说:“你们也就几个人,和我们一起吃得了,还种什么菜呀,这点菜,认真吃起来都不够三天。”
章立仁移到老四跟前,把他手里的杂草接过,选出一棵被误拔的菜秧,重新种了下去,微笑道:“你们不是心心念念想把队伍壮大吗?”
“是啊,队伍大了这点菜更加不够吃,种个屁呀。”老四拍了拍手里的泥土,退到一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章立仁停下手里的活,话里有话,“你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你们的队伍为什么都壮大不了吗?”
老是双手撑在后面,斜看着章立仁,有点不服气的说:“我们的队伍也壮大过啊,多的时候四五十人。”
“那你知道我们的队伍有多少人吗?”章立仁注视着老四,一脸威严。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堂口,不超过一千吧。”
“我们的同志千千万,我们的队伍遍布中华大地,而且还在不断的壮大。”
老四眉角翘了一下,他只知道共匪人多,想不到会这么多。
一直在旁边默默拔草的罗耀祖,抬起了头问道:“你们是如何发展成这么大的队伍的?”
章立仁转向了罗耀祖这边,答道:“我们有人民群众支持,队伍当然大啊。”
没等罗耀祖再次提问,章立仁又说道:“我刚才说了,你们的队伍壮大不起来,那是因为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支持,你们去抢老百姓的,老百姓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支持。”
老四坐直了起来,捡起一块土疙瘩,一边敲一边说:“我们也不全抢老百姓啊,更多的是抢那些地主老财。”
“对,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我们要救你们的原因,你们抢地主老财和我们打土豪有一点相同,不同的是,你们抢来的只供自己吃喝玩乐,而我们打下的,全部分给穷苦百姓…”
章立仁滔滔不绝,讲了许多共党的处世态度,土匪和共匪都被称之为匪,这其中的不同,又讲了同样有着强大队伍的国党当局,以及正在侵华的日军。
这不仅把罗耀祖和老四听得不断的点头,还吸引了其他的兄弟围过来。说到精彩之处,大家不由的拍起巴掌,论到民族大义,又都义愤填膺。
末了,章立仁站了起来,高举拳头,呐喊道:“兄弟们,我们要不要一起起来反抗不平等?”
“要。”兄弟们回答得响彻山林。
“要不要一起拿起武器,驱赶外敌。”
“要!”
罗耀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不是要把弟兄们给吞并了吗?想起当初老大担忧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共党有一套理论,不得不防啊。
“老章,以后和弟兄们多讲讲这些道理,我们也向你们学习,不再去抢老百姓了。”罗耀祖站了起来,提高音调说。
章立仁当然听得出罗耀祖的话,这你们我们的,那就是不想加入嘛。于是又说:“全国各派人士,只要是反侵略,反压榨的,都是我们团结的对象。”
“是啊,弟兄们生性顽劣,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那什么三大纪律八项主意,共党的队伍我们就暂且不加入了,我们大家都还是好朋友好兄弟,对了对了,团结的对象。”罗耀祖松了口气,幸亏反应及时,否则队伍就给带跑了。
在山上一呆,又过了月余,弟兄们虽然没有加入章立仁的队伍,但还真的改变了许多,没有再去打家劫舍,没有了肉吃,就给人进城买,或者是到山林里挖坑下套,日子倒也过得挺充实的。
这天,夏莲飞鸽传书来,说城里风声已过,可以回城了,章立仁几个拜别了众兄弟。
晚上,罗耀祖和老四光着膀子躺在床上。
老四拿着棕叶做成的扇子,一边扇风,一边驱赶蚊子,说道:“他们人走了还真有点不适应哦。”
罗耀祖摸着脖子下挂的那两个铜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啊,他们有理想有抱负,进城干大事业,我们只有呆在这山卡啦咯。”
“我们真的要学共党,不抢老百姓的了吗?”老四刚说完,又自己给了答案,“我开始相信因果报应了,真的不能抢了,大家散了各自回家种田好了。”
另一旁坐在床沿补衣服的木德,悠悠地插话,“我上无块瓦,下无片地,只能去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