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是手拉着手,回到了城里,天还未亮。
到了夏莲家楼下时,罗耀祖有点舍不得,问道:“要我送你上去吗?”
“不必了。”夏莲挣脱开来,转身进楼。
“你现在没有枪在身了,小心点。”罗耀祖把手放到鼻子前,感受一下那少女的余香。
夏莲没有回答,迈开步子小跑回到房间。对于她来说,枪是保证安全的,但是现在这形势,没有枪反而是最安全的。整个修仁城,所有的同志都转移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今后要多多找罗耀祖协助了。
这种回南天,天快亮这一段时间,地面的潮气向上升,是人最难受的时候。走在大街上的罗耀祖有些烦躁,不知道该去花姐家还是回自己的住处。
前面有一老头拉着小推车,在各家门前的垃圾桶前翻找,把那些丢弃的厨余捡进小推车里。看着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看清了原来是那养猪的老姜头。虽然之前在军营时没有什么交集,但毕竟是熟人,罗耀祖有些兴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贴在耳边叫道:“老姜头,还记得我吗?”
老姜头耳朵聋,被拍肩膀了才知道有人在身边,这罗耀祖虽然在军营的时间不长,但是天天要去厨房收潲水,打过交道,所以还有印象,他啊呀啊呀的几声,又用手比划着。
罗耀祖看得明白老姜头比划着是什么意思,回答道:“我不当兵了,出来做点小生意。”
和老姜头交流了一阵子,罗耀祖也大概知道,现在军营里只剩下一个连,剩饭剩菜不多,不够喂猪,出来收集点潲水。而他当初从军营逃跑的事,根本没人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兵逃跑,时常有发生,不是什么大事。
罗耀祖慢慢地陪着老姜头走街串巷,费劲地交流着一些往事,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人也已经快到了军营。才想起不能跟着进去,便道别离开。
突然衣服被人从后面扯住,罗耀祖暗叫一声不好,一时大意了。从军营逃跑的事虽然是小,但是抓获也是能领几个赏钱的,定是老姜头叫大兵出来捉拿他了,唉!自己自投罗网,能怪谁呢?
“罗先生,总算找到你了。”
虚惊一场,背后的声音竟然是黄家的管家叶忠,罗耀祖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回过头去,“你找我干嘛?”
叶忠满脸焦虑,看见罗耀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老爷病重,要叫少爷回去,只是少爷铁了心,说啥也不回,我就来找小姐,想让她去劝劝少爷,却在这里遇到了你。”
“你找小姐来这里来干嘛?”罗耀祖有些疑惑。
“你有所不知,小姐她也搬出来了,就住在这里,你和少爷是好朋友,找你比找小姐有用,快跟我走吧。”叶忠拉着罗耀祖的手,紧紧的握住不放,生怕他不答应。
罗耀祖看了一下周围,前面不远的军营旁边,有几栋平房,大门上挂的牌子赫然写着:修仁城府城防部。原来黄元梅就在这里工作,现在住在了这里。
黄家发生了这些事,其实和他也有一定的关系,搞成了这样,也有点过意不去,还是去帮劝劝黄元松吧,能劝得回那最好,劝不回那也是尽力了。于是,答应了下来。
叶忠之所以那么急,并不完全是为了黄春富重病,其实黄春富的病也没有多严重,否则黄元梅也不会搬出去住。他是有私心,黄元松是他和三姨太牛氏的儿子,搬出去久了,不想回来了怎么办?那这黄家的财产就这有可能落入二姨太手中了。
所以他让三姨太去给黄春富吹耳边风,说黄元松和杨桂菲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除了唱戏以外,对女人也感兴趣了,以后再娶一房,再慢慢想办法把杨桂菲给废了,即使是黄元松死心塌地,只爱杨桂菲一人,那能给黄家留下香火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黄春富本来就对这事不以为然,既然丑都已经出了,还在乎什么,所以就让叶忠想办法把儿子劝回来。
罗耀祖和叶忠来到牌楼村时,村里的人对他俩指指点点。杨桂菲的家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冷冷清清的。
屋里杨桂菲在编稻草墩,黄元松不懂,只得帮忙打下手,看见了罗耀祖和叶忠走进来,也不打招呼。
“元松兄,这的生活还习惯吧。”罗耀祖率先打破了尴尬。
黄元松本是斯文人,好友来了不打招呼就已经有些羞愧,再不回话就是失礼了,便答道:“还可以,其实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田园,小院,漂亮的妻子,人生足矣!”
“其实这也是我梦想中的生活,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罗耀祖叹了一口气,说道。
“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我想你一定是深爱着杨桂菲的,深爱一个人一定要让她上好日子。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过上好日子了,就连自己都还要靠她来养活,还谈什么深爱啊。”
“这…”黄元松陷入了沉思,是啊,逃出家时身上带的那几个钱,添置一些家私,已经所剩无几。这里是农村,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干农活。自己锄头都不知道怎么握,根本不会干农活,就连生火做饭,都得杨桂菲来。长此下去,所谓的爱情,还会剩留几分?就算杨桂菲不介意,那一个大男人,能委身于此吗?
叶忠不失时机,劝慰道:“少爷,回家吧,把杨小姐一起带回家,老爷病重了,他想你啊。他说了,回去后,找先生算个日子,让你俩把婚给结了,他还等着抱孙子呢。”
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男人,意志力也不会有多坚定,黄元松犹豫了,傻傻的问:“老爷他真是这么说的?”
事已成了八九分,叶忠心里乐开了花,喜道:“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儿…不…你是老爷唯一的儿子,还会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