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爷越往后说越显得亲厚,直到最后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已经一点都看不出两人是仇人了。
见状,陆安歌也不再说什么,一时间两方都不再说话,固玉打了个哈哈几人继续参观起了唐家。
而唐老太爷也没有因为两人之前有仇而刻意隐瞒什么,反倒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带着陆安歌将整个唐家都转了个遍。
最后,将陆安歌带到了整个唐家最适合参观的地方,唐家别墅的阳台。
这个阳台就是那日沈白渊和陆安歌夜探唐家之时看到的那个阳台,当时只不过是脚尖轻轻的一点,整个唐家就发出了巨大的警报声。
而今日,陆安歌甚至和他们一起站在了阳台之上面对着悬挂着彩灯的栏杆向下看去。
郁郁葱葱的槐树与各种奇怪的树木交错生长在一起,看似杂乱的如同阴郁的森林实则颇具章法。
阳台之下的玻璃花房露出外面一截能够看到里面色泽艳丽的人头果。
可此时的人头果却全部都缩在了花枝之上,底部的花托比夜晚看的时候大了许多,牢牢地将低着头的人头果覆盖住,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个状若铃兰的血红色果子。
花朵还是像夜晚一般血红血红的,但在微弱的光照下倒是看起来没有夜晚那么阴森,不认识的人也只会以为这是一种形似大丽花的唐家找来的奇异的花朵罢了。
陆安歌趴在栏杆上,低头向下看去,眼神从槐树上慢慢的移到底下的玻璃花房上去。
固玉是没见过人头果的,但身为邪修的他对这一股子阴邪的气息倒是能够极为明显的感知到。
只不过除了感知到之外,他还觉得这花让他觉得有些亲近。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因着自己没有按时服药阴邪之气有些重造成的。
陆安歌倒是知道其中缘由,但她也没有义务提醒固玉,自然是不发一言只依然低头打量着底下的人头果。
人头果是有自我意识的,它们在感知到附近有生人气息的时候是会主动将自己的阴邪之气尽最大的可能收起来,伪装成一颗从外表看起来只是有些怪异的花朵。
陆安歌其实从夜探唐家之后就一直很好奇唐家的这些人头果是从哪里得来的,毕竟人头果这个东西都不知道绝迹了多少年了。
更何况唐家的人头果看上去竟也养了不短的时日。
她在心里衡量着自己开口询问唐老太爷会有多大的几率回答她。
思索了半天,终是先问出了一个不那么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我观唐老太爷您家里这花房中种的这种花倒是奇特,不知是否是教中所赠?”
“陆小姐果然有见识,我这花可是用了大价钱从江家收来的,这花要是养的好的话,成熟的果子可是传闻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呢。”
他有些答非所问,语气中虽是带了些炫耀的意味但也算是回答了陆安歌的问题。
“江家?那个江家?是江岸所在的那个江家吗?”陆安歌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嗯,是那个江家,这花可是江老太爷从一处古墓中得来的,珍贵异常,据他所说原本应该是一大片,只不过这花有些娇贵便只活了这些。”
“哦?这么珍贵的东西,江老太爷竟然也舍得给您,看来您二位的关系应当是极好的。”陆安歌转过身子斜斜的靠在栏杆上,眼神微微看向唐老太爷接着问道。
话一出口唐老太爷正想回答固玉就轻轻的咳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是提醒,让张着嘴正想回答的唐老太爷呵呵一笑,“也不是很熟,只是同为教中之人,江老太爷又素来爱财,我便从他那买了来。”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安歌的神色,似乎是怕陆安歌生气。
可陆安歌却没有再多余施舍任何一个眼神给他和固玉,再次转过身揪下一颗彩灯轻轻的往下一弹。
坚硬的钢化玻璃就立刻被破开了一个小洞。
但小洞周围却没有任何损伤,这一番动作极为快速,声音又极为细微,唐老太爷也只是看到陆安歌似乎往下面扔了什么东西,丝毫不知陆安歌将他的玻璃花房破开了一个小洞。
但人头果却瞬间开始躁动了起来,这种只认主人的邪花需要足够静谧的生长环境,唐家刻意建造的双层的玻璃花房有消音的功能,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声音惊扰到它。
可如今玻璃花房被破开了一个小小的洞,虽然洞很小,可是也足够让灵敏的人头果听到一丝响动。
很快小洞下面的人头果就先开始躁动了起来,只见它们先是弹了弹被花托掩盖着的如同人头一般的果实,然后齐刷刷的将花托收起来,抬起了头。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几秒钟就完成了,就在唐老太爷和固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十几个如同被鲜血染色的血淋淋的人头一般的人头果就齐刷刷的将如同人脸的那一面统统面向他们。
这不可谓不震撼惊悚,饶是看过尸山血雨的固玉都在那一瞬间内心感觉到了一股阴异。
而一直养育着人头果的唐老太爷更是反应极大的震颤了一下后全身发麻。
他养育了人头果这么多年,只见过它们低下头进食的样子,还从未看过它们这一直面对着土地的脸有多么的惊悚怪异。
这足以让他晚上噩梦连绵。
可这和他们之后看到的场景相比却并不算什么,在这十几棵人头果抬起头向上看来的时候,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响起,很快抬起头的人头果就连成了一片,统统抬起头看着玻璃花房顶端。
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之海很快呈现在了三人面前,陆安歌唇角几不可察的勾起了一丝笑容,伸手指着底下抬起头开始吞食自己的花瓣的人头果开口道:“唐老太爷这花是很饿吗?怎么连自己都吃。”
唐老太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血红色的人头海洋中,如同大丽花一般的血红色花朵正漂浮在上面,被底下和它同根而生的人头果狠狠的啃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