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所以，你不信我？”安若尘看着顾洛珅靠近她，手撑着地板向后退了退，不让顾洛珅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做搜身这种侮辱人格尊严的事，眸底开始泛红，却又被她努力压下。
顾洛珅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下，带着森冷的气息，从这个角度和距离看去，还能看到安若尘衣领下面，纤细的脖子上残留着他昨夜留下的痕迹，凌乱而斑驳。
“我只相信证据。”
他盯着安若尘，深邃的眼眸里压在深谙的情绪，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什么温度。
安若尘眸孔微微缩起，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这话，在当初两人决裂时，顾洛珅似乎也说过，此情此景，又像回到那个傍晚、回到那个书房。
时隔那么久，这样的事情又一次重演。
就在顾洛珅冷着眼眸，要将安若尘拎起来给她搜身时，保镖们压着阿瑞走了进来，阿江道：“夫人，阿瑞带来了。”
话音一落，阿瑞被跌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落在安若尘耳中却异常地突兀，她侧眸看过去，恰好看到阿瑞撑着地板，呕出了一口血出来，身上，浅蓝色的女佣制服已经被扯了几道口子，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大腿以及清秀的脸上，都是发紫甚至渗血的淤痕。
安若尘漆黑的瞳孔便骤然缩起，颤声喊道：“阿瑞……阿瑞你怎么了……”
说着便推开面前的顾洛珅，起身，向阿瑞跑过去。顾洛珅站起身，深谙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将阿瑞扶起，淡漠的俊脸丝毫没有因为受伤的人是他精心挑选的女保镖而又丝毫动容。
安若尘看着她一身的伤痕，眼泪瞬间就掉下来，抬头对着那些保镖吼道：“你们都对她做了什么？”
阿江却不看她，而是转身对着客厅里包括顾洛珅、沈青莲在内的人道：“我们一早便奉了命要搜查安若尘小姐居住的静月楼，没想到这个刁蛮的女佣却突然对我们大打出手，百般阻挠，我们无奈之下只好出手，将她控制住之后，去了安若尘小姐住的房间，果真搜到了这个东西。”
说着，便有保镖上前，带着手套的手里赫然拿着一盒堕胎药。顾洛珅脸色瞬间变得阴鹜，深冷的嗓音盯着阿瑞和安若尘，道：“解释一下？”
阿瑞将扶着她的安若尘推开，努力让自己说话说得清晰，道：“少爷……他们说谎，那盒药是他们……他们放进去的，然后再……装模作样搜出来，就是想诬陷我和安小姐……”
“小贱人，你居然还敢狡辩！”阿江青筋暴起，当即便一脚踢了过去，阿瑞先前在静月楼已经以一人对抗十几个保镖，被打得浑身是伤不说，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这样被一脚踹过来，身体便倾倒在地上。
她蜷缩着身体，过了好一会才适应回来，依旧咬牙道：“少爷，我没有狡辩。”说完，又被踢了一脚。
她不肯承认，保镖们便继续打。
“别打了……”安若尘看着几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对着阿瑞一阵拳打脚踢，脸色煞白，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然而没有人阻止，即便是张毅，在拧了拧眉心之后，也抿着唇，视线从阿瑞吐在地毯上的猩红血迹处移开，走到顾洛珅身边，在顾洛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便退到一旁。
顾洛珅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单手抄着裤袋，微眯着狭眸带着森冷的杀意，居高临下看着被殴打的阿瑞，还有急的掉眼泪想要靠近却又被保镖押着的安若尘，神情淡漠。
张毅对顾洛珅说了什么，安若尘不知道，却清晰看到顾洛珅原本淡漠的五官忽然便有了嗜血的冷意，让她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耳畔，拳打脚踢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安若尘泪眼中看着被殴打的阿瑞，反复看到了小蕊的身影，小蕊不比阿瑞，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柔弱女孩，被四五个身形高大动作粗鲁的保镖围着欺负时，是不是……比阿瑞更难堪更凄惨……
“不要再打了！”终于，安若尘厉声喊道，推开了控制着她的保镖，就往阿瑞身上扑过去，下一秒，便有一个坚硬的军靴踹到她腰侧，痛得她冷汗直流，却死死抱着阿瑞没有松手。
卫艳芝看着这一幕，凤眼眯起，带着森然的笑意，却又咬牙切齿，心里巴不得安若尘的孩子就此被踢掉，其他董事们，或顾家家族的长辈，脸上都是无动于衷的淡漠，对于敢对顾天胤下手的人，他们向来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然后，混乱中，又一脚，踹到安若尘的大腿处。她依旧紧紧抱着阿瑞，痛得闷哼，哭腔里吐出来的却是“对不起”。
她对不起靳哲轩，对不起小蕊，现在，更是对不起阿瑞。
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被人厌恶、被人算计，才会连累对她好的人，一个两个都遭遇非难。
断断续续的“对不起”，夹杂在这段拳打脚踢之中，似有若无。
顾洛珅却清晰地听到了，包括安若尘的闷哼、安若尘的哭泣、安若尘的愧疚以及安若尘的愤怒。保镖的动作落在他眼中，都放慢了很多倍，周围的杂音也淡去了很多倍。
他眸色越来越暗沉阴郁，脸色沉郁得骇人，插进裤袋的手攥紧手心，青筋暴起，却依旧冷硬着身躯站在原地。
终于，在安若尘被踹第四脚之后，他才嗓音沉冷，道：“够了。”没有怒喝，却带着森冷的气势。
保镖们停下来，阿江还想继续打，却被顾洛珅阴鹜的眼神给镇住。
安若尘喘着气，额头上冒着冷汗，一只手抱着阿瑞，一只手却小心护着肚子，身上的痛意太清晰，然而她却来不及去觉察，在保镖们停下来之后，立刻就去查看阿瑞，阿瑞已经没有了意识。
她顿时慌了，拼命摇阿瑞：“阿瑞你醒醒，阿瑞！阿瑞！”
卫艳芝看到晕死过去的只有阿瑞，明显很失望，撇了撇嘴，冷声道：“虽然阿瑞没有承认，但是现在人证物证都摆在这里，安若尘这个贱人和阿瑞一起，不仅谋害我家晴儿，连董事长也一并害了，就应该按顾家的家法来办！”
沈青莲拧了拧眉，却没有出声反对，阿瑞不过一个小角色，她并不在意，但是安若尘这个女人，确实留不得了。
“没错，艳芝说的对！”
“就应该按照顾家的家法来办！”
……
客厅里，一时间又嘈杂一片，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几乎要将安若尘和阿瑞生吞活剥进去。
顾家家法是什么，安若尘并不知道，但是她很快便看到顾洛珅如神只般冷漠地看着她们，然后便听到他淡漠的嗓音响起：“张毅。”
张毅上前，顾洛珅下巴抬了抬，像是在处置阿猫阿狗一般，冷声道：“把阿瑞解决了。”
张毅神情微微一顿，便招手让身后的两个佣人上来，将安若尘拉开，安若尘想阻止，却没办法靠近。
从顾洛珅眸底的嗜血般的狠绝，安若尘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一直到张毅从怀中掏出一支漆黑的手枪，对准了已经失去知觉的阿瑞时，安若尘的脸色顿时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