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罗智并不希望盛老先生的出现,使得扶桑因为童年的不幸而又伤心难过。但是,见不见外公,应该由扶桑自己决定,因为她已长大成人。
他对她说道:“之前宫律师来找过我,说是你的亲外公在寻找你,找到你后希望回国与你相认。我对你外公的情况不太了解,我想还是由律师与你说这件事比较合适。”
事情来得突然,父亲不知道怎么和她谈这件事,因此才请宫律师前来告诉她,扶桑意识到,自己不该责怪父亲。
“孩子,老人家已经年迈,盼望着与你团聚,我知道你没有思想准备,但是,能与亲人团聚,你该高兴才是。”
扶桑嘀咕:“这么多年他都没想见我,现在突然冒出来,除了惊慌,哪有高兴可言?”
“我想,以前他不是不想见你,老人家远在他乡,一定有他的不易,你要学会谅解,毕竟,这是个好消息。”
见扶桑默认,罗智计算着时间:
“从南洋到成都路途遥远,得有一个月左右的行程才能到达。”
一个月左右,外公就要到达成都,这虽然让扶桑有些难以接受,思前想后,她心里还是期待着与外公相见,她在心里想象着,外公多大年纪,他是胖还是瘦,自己的母亲长得是否像外公?神秘的外公,让原本平静的扶桑,难以平静!
一个月后,一辆高级轿车停在罗宅门口,宫律师受盛雄老先生所托,和司机来接扶桑和罗智。在成都,能拥有此种汽车的人非富即贵,外公专程派这辆汽车来接扶桑,可见他不同于一般人。没过多久,汽车在江锦饭店门口停了下来,宫律师从副驾驶座位上下了车,扶桑和罗智随即也下了车,三人走进饭店。
扶桑知道,江锦饭店是成都最高档的饭店,扶桑曾经陪伴好友寻寻在这里过生日,这家饭店一晚上的房钱是普通人两个月的生活费。扶桑从来不拜金,她只是对阔气的外公多了几分好奇,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宫律师将扶桑和罗智带到一间豪华套房门口:
“扶桑小姐,罗先生,请稍等。”
宫律师敲响房门,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打开房门。
男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宫律师身旁的扶桑,他面露喜色:
“宫律师,你们来了,快请进。”
宫律师走进房内,扶桑却还站在门口。罗智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紧张,在父亲的陪同下,扶桑走进屋内。
开门的男子说道:“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盛雄先生的助理,我姓彭。”
“彭先生好。”
“请坐吧。盛老先生就在隔壁,我这就去通知他老人家。”
彭先生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一位老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着一件普通的长衫,看起来随意而舒适。扶桑和罗智起身相迎。老人走进屋,目光直直地盯着扶桑,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扶桑见他约七十多岁的年龄,走路灵活,身体健硕,双眼炯炯有神,他的左脸上有一条疤痕,笑起来那道疤痕皱在一起,这道疤痕就像烙印一样,证明着他这一生的不易与坎坷。
这就是她的外公!
外公见到眼前的扶桑,激动万分,他上前握住扶桑的手,有些恍惚:
“桑儿,真的是桑儿,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扶桑将手从盛老先生的手中抽了回来。盛老感觉到,外孙女对自己感到十分陌生。
罗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他对盛老说道:
“盛老先生,您有许多年没回家乡了吧,你觉得成都的变化大么?”
盛老:“您是罗智先生吧?”
“是。”
“我刚回成都,着急与桑儿相见,还没来得及四处走走看看。罗先生,谢谢您这些年对桑儿的照顾,谢谢您把她培养得如此优秀。”
“桑儿乖巧懂事,我很庆幸有这么个好女儿。”
盛老:“别站着啊,快请坐吧!”
宫律师和罗智识趣,眼前这祖孙二人好不容易相见,得把时间留给他们俩,让他们单独谈谈。
宫律师:“盛老先生刚和扶桑小姐相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先告辞了”。
罗智:“我也还有事要回学校,你们好好聊聊。”
盛老征求扶桑的意见:“桑儿,可以和外公聊聊吗?”
扶桑没有反对。罗智准备和宫律师一起离开。扶桑注视着罗智,她不习惯与外公单独相处,希望父亲留下来陪伴她。罗智扶了扶她的肩,示意她别紧张,便与宫律师离开了房间。盛老的助手为了方便祖孙二人说话,也退出了房间,屋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盛老:“桑儿,坐吧”。
扶桑和盛老坐了下来。一阵短暂的沉默,扶桑玩弄着手绢,缓解心中的不安。血缘就是这么奇怪,她对外公充满了怨怼,但在见到他时,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盛老百感交集:“桑儿,真庆幸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扶桑也是五味俱全,她笑了笑,却没有言语。
“外公这次回来不打算离开了,想留在成都好好陪着你。这么多年在外打拼,我已经有不少积蓄,如今我老了也用不了这么多钱,等我死了,就把这些钱交给你,我已经请宫律师立了遗嘱。”
扶桑本能的拒绝:“我不要你的钱!”
扶桑想到,生身母亲和父亲先后去世,八岁她就成了孤儿,在她最需要亲人关爱的时候,外公并没有在她身边,是养父母和奶奶给予她亲情,是他们让她从丧父之痛的阴影中一步步走出来。这么多年来外公都没想过找她,如今,外公一见面就跟她提钱,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难道外公觉得,用一笔钱就可以买回多年不曾有的亲情么?
盛老看出了扶桑的心思:“桑儿,是外公对不住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当年若不是我固执,也许你们都一直留在我身边。”
盛老将自己的经历告诉扶桑,原来,外公在年轻时便带着家眷下南洋,刚到南洋时,他没有积蓄没有人脉,靠在码头做苦力供一家人生活,他脸上那道疤痕就是在码头做苦力时被人打伤留下的,为了生存,他血战码头,才得以继续做苦力,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