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连说了两次“再说一遍,所求为何”,才改换说法。
“汝心不静,恐难成也。”
夏其妙表示自己学到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真的极为容易糊弄人。
如果这个人每次说的答案不一样,或者左右摇摆说不知道自己想要求什么,那正好应对上了“汝心不静”的说法,假装它正在听回复。
如果这个人每次说的答案一样,那又可以有另一番理解,可以解释为他的心不够清净,没有办法成事。
只是它考虑得不够周全,没想到有人跪了但是故意没说话的情况,夏其妙选择给个差评。
她试探性地用导盲杖戳了戳雕塑的表现,声音沉闷,里面应该是实心的而不是空的。
她又拿木杖沿着雕塑底端抠了抠,也没发现有什么能撬动的地方。
地面上也没有机关的缝隙和痕迹,仿佛它真的是凭空从地底钻出来的一样。
那声音又换一句:“汝心不定,恐难成也。”
夏其妙的注意力放在被替换的字眼上,但没琢磨出来什么细微的差别,就不再去想。
有的时候,抠字眼就是一种过度解读,反而会误会真实的意思。
她把注意力放在后半句“恐难成也”上,这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反复出现表示强调。
它在强调这个人没办法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在贬低人的能力,让他产生自我怀疑。
她猜到它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既然强调人力之不能及,那就要介绍别的力量了。
“本尊乃万间无量尊者,可助汝一臂之力。”
来了,熟悉的味道它走来了。
就这点伎俩,夏其妙猜到都没什么成就感,但她很快打起精神,严肃神情,因为她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低了。
虽然也可以用空调冷气之类的原因解释过去,但是她的心脏突突地跳,莫名觉得这会应该不是那种东西。
她的直觉上线,双手不自觉地握住柏木做成的导盲杖。
那雕突然从正中裂开,裂成两半倒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和正常人差不多高的小版雕塑。
雕塑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她眼睛都要花了,别提她还戴着墨镜,更加难受了。
饶是如此,她也没打算把墨镜摘下来,万一遇到个闯进来的,她还有理由解释。
她已经决定把墨镜焊死在脸上了。
这次的声音与之前的大不相同,变得尖尖细细,笑嘻嘻。
“把你觉得最为珍贵的东西放进去。”
放进去?放进哪里?
夏其妙怎么看露出来的东西都是实心的小版雕塑,根本没有能放东西进去的地方。
不,是有的。她发现了,那裂开的两半中心现在是空的,刚好可以放东西。
最珍贵的东西?
夏其妙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耍刀男身上。
她觉得最珍贵的东西当然是生命了,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生命本身更可贵,就是不知道别人的生命顶不顶用。
她把耍刀男拖进雕塑的空壳里,自觉走远了不少。
“放进去的东西越珍贵,你能得到的越多,你什么都可以放进去,你的胳膊、腿、器官、血肉,越多越好……”
听起来如此邪门的声音,正常人走到这一步都应该感觉到不对了吧?
除非,它有什么额外手段,比如让人丧失理智,无法做出自己的判断,只能跟着它的声音行动。
夏其妙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耍刀男虽然双眼紧闭,但表情极为狰狞,如同陷入梦魇之中。
她听到笑嘻嘻的声音没有停下的迹象,周围也没有新的异常出现,便趁这时翻了下耍刀男身上的东西,让他价值最大化。
她最后的收获是一块木牌,和刚开始就拿走的刀。
等了不知多久,那声音终于停了,裂成两半的雕塑像是被不知形的力量扶起,再次黏成一体。
只是在雕塑合上的瞬间,夏其妙隐隐约约看见黑气。
紧接着,顶灯也熄灭了,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
恐惧蔓延,攀爬至夏其妙的心脏,她举起导盲杖:“燃。”
火光点亮了房间,这回火焰没有一出即灭,而是在中央徘徊。
在原来的地方上,雕塑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块木牌。
夏其妙捡起来,发现它与自己从耍刀男身上拿的那块大小一致,就是颜色略深了点。
见火焰越变越小,她趁着它还没完全消散赶紧走到门前。
这回可以正常转动把手,锁大概是在雕塑消失的时候开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周院长竟然正等在门外。
他把之前被戳破洞的衣服换了,脸上神情也变得更加灵动,表现得像是一个正常人,仿佛之前倒地不起的样子是夏其妙的错觉。
她也得假装之前是错觉,因为她是个瞎子,没看见他死过。
“你出来了啊,这次进去的时间怎么这么长。”
他的后半句只是嘀咕,只是夏其妙现在听力好,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了。
“是周院长吗?”在得到肯定回复后,她继续说道,“我就说是你的声音,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当然,从你进去到现在我都没离开过。”周院长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他看了左右,不对,那个看守员呢?
“你看到守在门口的人了吗?”
“你是在问我有没有看到吗?”夏其妙在“看”字上加了重音,抬手扶了扶墨镜。
“哦,我给忘了,你是个瞎子,”周院长反应过来,严格来说也不能是忘了,应该是他从没上过心。
“我刚刚从里面出来,”夏其妙话锋一转,“你不是说,你一直没有离开过吗?”
言下之意是他才应该看到他去哪了。
“估计去哪躲懒了吧,”周院长瞪了一眼西边的建筑,“新人的素质越来越不行了,就这样还杀还杀还杀。”
他嗤出声,对上瞎子,态度也漫不经心:“怎么样,拿到颜色多深的牌子啊?”
“我不太清楚,你帮我看看。”
周院长接过后,大惊失色,一改原先的态度:“五,五级奴仆?”
夏其妙:?
听他语气那么激动,她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东西,结果就这,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