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朝清醒后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容慎,他陪了她一天一夜,下巴上冒出了一层浅浅的胡茬,眼下更是青紫一片。
她眸光闪了闪,随即问道,“孩子呢?”
容慎笑了下,道,“我们有了一位小公主,孩子现在睡了,正被奶嬷嬷们带着呢。”
容慎说着话,奶嬷嬷已经把孩子抱过来轻轻放到谢春朝身边的位置。
谢春朝低眸去瞧,孩子果真已经睡了,她看起来皱巴巴的不太漂亮……
谢春朝有点迷惑,她抬眸看了眼容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对啊,她和容慎都生的不差,怎么这孩子……
奶嬷嬷许是看出谢春朝的想法,笑着说,“娘娘,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等长一长就漂亮了。”
原是这样……
虽说这孩子现在看起来不太漂亮,但她一想到这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心就不由软成了一片。
她轻轻的去握孩子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暖暖的。
一股奇异的感情在她心头流转,好似她刚刚受的疼也没那么疼了。
谢春朝笑着看容慎,道,“瞧,这是我们的孩子。”
容慎笑得温柔,“和你一样可爱。”
谢春朝沉默了,这倒是大可不必……
两人逗弄了一会孩子,便让奶嬷嬷抱下去睡觉了。
谢春朝瞧着容慎憔悴的模样,道,“你上来睡会吧。”
“你傻么?我睡了你都不睡,还傻傻的在我床边等着。”
容慎闻言脱下外衣上了榻,他将谢春朝搂在怀中,道,“总要看你醒了我才安心。”
他想到谢春朝昨日生子的情景,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道,“朝朝,我们以后不生了好不好?我们有这一个孩子就够了。”
那样彻骨的疼痛容慎再也不想让谢春朝体验第二回。
谢春朝沉默片刻,随即搂上容慎的腰身,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说,“好。”
她又何尝想再经历一次生子之痛呢?
由于昨夜容慎发落了王司徒,所牵甚广,所以今日的朝会他不得不参加。
临走前,他亲吻了下谢春朝的额头,说,“我很快回来。”
容慎走后,谢春朝唤来雨凝,问,“竹夏呢?”
雨凝压低了声音说,“娘娘,竹夏被皇上赐杖毙了。”
“还有呢?”谢春朝略有几分急切地问。
她容忍竹夏那么久,可不单单是为了要一位小丫头的命。
雨凝又道,“还有王司徒。”
“昨夜皇上发落了竹夏后就命人抄了王家,还将王司徒及其家眷流放三千里。”
这是除死刑外最重的刑罚了。
甚至对于有些人来说,流放还不如一刀来得痛苦。
死罪也不过是痛那么一下,可流放……
那可真真是活受罪,尤其是像王司徒这样养尊处优年纪又大的老头,他能不能走到流放之地都是个问题。
谢春朝在听到这个答案时,也有点懵……
按照她的计划,容慎不会处决的这么果断,至少是等她醒来以后再处罚。
王司徒当然有害她的心,却没害她的胆……
竹夏房中的毒药是她放的,餐具上的毒也是她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能扳倒竹夏背后的王司徒。
“娘娘,您怎么了?”雨凝见谢春朝在发呆,不由出声询问。
谢春朝回神,说,“我没事。”
难道容慎还查到了其余竹夏和王司徒勾结的证据吗?
不然,怎么能这么狠辣果决的处理跟随他多年的老臣,她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
关于消失的竹夏以及前朝的王司徒,谢春朝只当不知,没有再提起他们,而容慎也心有灵犀般不再提到他们。
王司徒流放的夜晚,皇后娘娘的孩子也诞生了。
这样的巧合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们之间的关联。
其中有政治觉悟的人都能明白这是王司徒在与皇后娘娘的斗法过程中输了……
自此,朝中众臣对谢春朝的忌惮也愈深。
毕竟,就连王司徒这样的老臣都能因得罪皇后而流放,何况他们这些小官呢?
当然,前朝的这些风云谢春朝自然无法亲眼见证,她还在坐月子只能从属下的转述中再一次得到胜利的肯定。
谢春朝此人说也古怪,有时胆大的不行,看起来像一点也不怕死似的。
可有时候又……胆小如鼠,该遵守的规矩,一点也不愿违背。
就好比这让众女郎感到无比厌烦的坐月子,谢春朝就做的很认真,生怕留下一点后遗症导致自己早死。
当然,她这样矛盾的行为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逻辑的。
按她的逻辑,生命只有一次不该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小事上。
公主还未起名,经过二人的商议后决定给公主的大名定为泽夏,容泽夏。
小名则定为乐欣,希望她一生快乐欣然。
按规制只有快成年的公主才会赐予封号,但他们在给容泽夏定下名字的时候,也顺便给公主定了封号。
朝中众臣在收到册封泽夏公主的圣旨后,一个个都神色复杂……
泽夏,泽夏……
泽被夏国。
这个名字太大,可不像给女孩起的名字……
若泽夏公主是男子,这个名字几乎可以确定为夏国的继承人了。
众臣心中惶惶不安,他们夏国已经有了一位干政的皇后,难道日后还要出一位女皇吗?
他们虽心里泛着嘀咕,但明面上是什么也不敢说。
有王司徒前车之鉴在前,谁还敢触这个霉头呢?
临近新春,小公主泽夏已经半岁了。
如今的她白白嫩嫩,生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瞧着就心软。
谢春朝生产后亏损的身子也早已得到恢复,但她并没有把精力全部放在公主身上,而是开始密切的关注即将到来的春闱。
春闱是朝廷选拔人才的考试,也是所有考试中的最高级别,春闱成绩优秀者将会继续参加殿试,直面皇上。
而这也是谢春朝招揽人才最好的方式。
此时的萧砚已在沧海州任职两年,两年间萧砚将沧海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再不见当初盗贼横流的模样。
今年春节他也要同那些外派大员一般回建阳述职。
谢春朝也一直在等着他。
放出去两年的刀已经磨的足够锋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