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绘和三井就如普通情侣一般,手牵着手前往食堂就餐。
情侣之间的会心一笑,在夏末的艳阳中灿烂夺目,但看在有些人的眼里却甚为刺眼。
在看到食堂旁边的树下站着的那人时,千绘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用手揉了揉眼睛,正要再睁开眼看清楚,被牵着的左手紧了一下,告诉她并没有眼花,她真的又再次见到了那个人。
只见流川枫快步朝着千绘和三井走来,在他们面前猛然停住,心神俱颤地紧紧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眼里隐约可见的泪光,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注销原来联系方式的原因吗?”
“甚至,为了让我不再打扰,你还不让人告诉我电话号码?”
千绘感到迷惘,她不明白流川枫来到他们身边,控诉她的恋情,究竟意欲何为。
因此,她只能保持沉默。
而三井在看到流川枫的那刻,就面部扭曲,俊朗的笑容不复存在,仅有的是难以掩饰的紧张。甚至,连手的握力也不自觉地增大。
千绘吃痛地看着身边的三井:“嘶,阿寿,轻点……”
这样的称呼更是让流川枫火上浇油,他眼中的泪花即使极力控制,仍然滚下了一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叫他阿、阿寿?”
这让千绘更为迷茫,他究竟为何控诉她?这难道不是他造成这样的局面吗?
千绘不知与流川枫从何说起,只能按照当下的情形说道:“我和三井学长在交往,这么称呼他没什么问题啊……”
这样的解释更进一步刺激了流川枫,他冷然道:“我们也还在交往!那么,你和三井寿交往什么?!”
流川枫的话把千绘和三井激得呆愣在当场。
三井率先反应过来,因为他觉得如果他不做出反击,千绘很有可能被流川枫带偏了……
他愤然说道:“流川枫,你疯了吗?不是你先出轨的吗?难道还要千绘傻傻地在原地等你出轨结束吗?”
三井脱口而出的话,让流川枫眼底一片茫然,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出轨,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
他看到千绘眼里的疏离和冷漠,心慌了,他直视着千绘的眼睛,用状似平静的语调说着:“千绘,我没有出轨……”
千绘再度想起那天晚上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大雪,周围洋溢着浓厚的圣诞氛围,与傻傻站在流川枫公寓外面感受凄风苦雪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心早在那一刻冷透了,如果没有樱木花道的支撑,她不知道是否会晕倒在那个冷酷的大雪夜……
想起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她眼含泪光,说道:“我亲眼看见的……她、她进了你的公寓一整夜……”
“她?”流川枫的眼里透出一丝微光,“你说的是那个中国医生……她和我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
“那为何你们每晚都要共度?!”
“看来你真的是误会了……”流川枫走向千绘,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另外一只手,“千绘,走!我们找个地方说清楚……”
“流川枫!你在干什么?!”三井也暗自较劲,抓着千绘的手不放,“千绘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她还没跟我分手呢!”流川枫也不甘示弱。
两人就这样在食堂门口这样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拉扯起来。
千绘又再度陷入僵局,她此刻感到苦不堪言,但现实又不得不逼着她想办法摆脱这样的僵局。
“流川、阿寿,你们先放开我,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清楚吧。”千绘本不欲知道流川枫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毕竟她与三井交往已成定局,即使知道了流川枫的经历,又能改变什么呢?
既无法改变当下的现状,也无法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但她知道如果不顺着流川枫的意,让他把事情说清楚,他们不知道还会在这里拉扯多久。
三人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厅,把这近一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捋了一遍,千绘终于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原来流川枫在前一年的一次练习赛中,被对手学校的一名带有种族歧视的美国人故意垫脚,导致腿部受伤严重。
流川枫的父亲有一位朋友是运动伤害学的专家。他建议流川枫停止训练,做复健直到康复。
然而,流川枫知道,他刚在这所篮球名校站住脚,如果长时间的缺训,必然会被后来者取而代之,那么来美国将变得毫无意义,而他的梦想也将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
当他把自己的忧虑告诉家人,他的父亲通过人脉,给他找了一名享誉全球的华人推拿针灸医生,这位年老的大师让他的嫡传弟子——也就是那位每晚进入流川枫公寓的神秘女生,为流川枫做复健。使流川枫在修养一小段时间后,得以在白天仍然能进行训练。
由于白天需要在诊所中诊治,因此只能在傍晚时分从隔壁城市来流川枫的住处为他做针灸、推拿,结束后就在他公寓的空房间里休息,第二天早上再行返回她诊所所在的城市。
若不是他父亲的人脉,那位享誉海外的年轻中医根本不会来回奔波,为流川枫诊治。
流川枫为了不让千绘操心,并没有把受伤的事情告诉她。
而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受挫,怕千绘有所察觉,让流川枫无心与千绘在电话里多言,而发给千绘的邮件也石沉大海。
直到好些了,他才慢慢恢复了与千绘的电话联系。
但千绘的拒绝,以及换掉电话号码的举动让他感觉不妙。
直到他完全康复,他才迫不及待地赶回日本找她……
“那为什么当初我一再地在电邮中问你发生了什么事,连我说要去美国看你,你都不回复?”千绘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压根没有想到那位女生居然是一名中医。
流川枫也茫然无措,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可我已经一年没收到千绘的电邮了……”
他思索片刻,眼神聚焦,继而问道:“我最开始的那个邮箱被病毒攻击了,千绘你不会还一直发到那个吧?”
“你换过邮箱吗?!”千绘惊讶地看着流川枫。
“我换了……”他看了一眼三井寿,继而又委屈地看着千绘,“那时在酒店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会忘了?”
三井果然投来愤怒的目光,千绘感知到了三井的情绪波动,她伸出手握着他紧着的拳头,成功地安抚了他。
可对面的流川枫却被千绘这样的举动刺伤了,他强忍怒意,委屈而难过地说道:“姐姐,我们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们根本没有分手。你快和这讨厌的男人分开吧!”
他抓住千绘的另一只手,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姐姐,我们继续在一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