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许久不语。
辰风他们此时也不知该如何行事。
是退?
还是前进?
退的话,只能沿着山谷原路返回,重新回到那片狸猫蹲守的树林,与树梢上的那些狰狞的人皮大眼瞪小眼。
可是前进的话,似乎只有关押男子的那个山洞一条路可以走。
但是山洞里面是否有路?
或者说,这个男子允许他们进去?
辰风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个山洞。
山洞里面仍旧一片漆黑,散发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无法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尤其是,在男子刚才走出来之后,那扇铁栅栏门又重新关上了,他们如果要去打开那扇门势必会引起男子的注意。
安建海和安凝都看向辰风,因为辰风刚才利用气诀化解了这个男子带来的情绪影响,说明辰风是有办法抵抗的,他们现在只能靠辰风拿主意。
辰风也左右为难,是否要去山洞里看个究竟?
他知道,像这种不屈的古代英魂化身的灵器,向来行事都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就像商鞅一样,他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杀人,却也只是将那些触犯刑法的人车裂,对于问心无愧遵纪守法的人,即便触碰到了商鞅的棺椁,商鞅也不会去动他们。
那么眼前这个在战场拼杀的人,究竟又是何人?
他有什么原则?
“空空,你对这个人有什么印象吗?”辰风在脑海里询问道。
空空蹑手蹑脚地在男子身后走动着,从不同的方位打量了一番男子,随即疑惑道:“不知道,他跟个闷葫芦一样,说的话也不多,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时代标记,我看不出来。”
说完,空空眼骨碌一转,道:“要不我去和他聊聊?”
“你小心点。”
“知道。”
空空小心翼翼地走到男子身边,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歪着脑袋看着男子。
男子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并没有去看空空。
“叔叔,我叫空空,你叫什么啊?”空空奶声奶气地问道。
男子默不作声。
空空挠了挠头,发现自己的可爱没有打动对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叔叔,你的国家为什么灭亡啊?”
男子没有回应。
空空看着那片破碎城池,颇具沧桑地感慨道:“身为人臣,最怕宦官专政,阉党谗言,蒙蔽圣听,误了国事,叔叔,你说是不是?”
男子的情绪并没有任何变化。
空空又用稚嫩的声音感慨道:“大丈夫,当是马革裹尸,宁死不屈。然而奸臣当道,鱼肉百姓,国不国,家不家,可怜我等忠义之士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叹兮叹兮!”
轰隆!
天上的雷声猛地高涨了几分,似乎因为男子的情绪波动而变得更加狂暴。
空空吓了一跳,因为那雷声就在他的正上方炸响,炸得他耳膜生疼。
“打雷闪电,怪可怕的,吓到小孩了。”
空空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嘀咕道。
男子转过头,望着空空,眼里竟是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包含其间。
空空眨了眨眼睛,道:“叔叔,我对你的遭遇非常同情,但我们不是奸臣,你的国家也不是我们灭亡的,我们只是路过,能不能让我们过去啊?”
男子看着空空,天空中的雷声渐渐平息下去。
他站了起来,身上的悲伤气息似乎也消失。
空空连忙从石头上蹦起,跑回到辰风身边。
男子转过身,望着辰风。
那刚毅的眼眸中,好似一柄利剑,直直地没入到辰风眼中。
“你方才为何不投降?”男子出声道。
“我为何要投降?”辰风反问道。
“降者不杀!”
“国之存亡,只有站着死,何来跪着降?”辰风冷静地说道。
男子没有回应,只是死死地盯着辰风。
恐怖的威压犹如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再次朝辰风而来,似乎想要看看辰风是否只是敷衍,更想让辰风胆怯而退。
辰风没有退缩。
许久,那股压力再次散去。
“你不怕死。”
男子眼里迸发出一股异样的神采。
他又转向了安建海,看着安建海脚下的影子,缓缓地说道:“你等下会死。”
安建海脸色微变!
尽管他知道影子预言自己会死,可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男子这么说话,却是让他心理一紧。
难道说他会死在眼前的这位男子手上?
“你想杀了我?”安建海沉声道。
“但你不怕死。”
男子没有正面回应安建海的话,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一边的安凝立即站到了安建海前面,把安建海挡在身后:“想杀我叔叔,先过我这一关!”
“安凝,退后。”安建海轻声喝道。
“别傻了,海叔,我不会看着你出事的,大不了就是豁出一条命。”
安凝死死地举着手中的一把玉簪,那把玉簪也散发着强大的灵器波动。
她很清楚,从方才那男子带来的恐怖威压,即使是辰风恐怕都不可能会轻易挡住,更别提是她了。
可是安凝却不肯退让。
“你也不怕死。”
男子看着安凝说道。
“废话,我怕死我还会来这里?”
安凝虽然蛮横娇惯,可却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事关她海叔的性命,她不会退缩。
辰风他们都盯着男子,不知道男子接下来要怎么对他们。
男子会出手杀了安建海吗?
如果是这样,辰风心里也没有底。
这男子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远远超出了开脉期的灵器范畴。
辰风手里已经出现了陆业给他的匕首,他不知道这把匕首能否对付得了眼前的男子,但还是要尝试一番。
“你们都不怕死。”
男子默默叹息。
石台前方的山壁忽然裂开,出现了一条小道,通向了山涧外面。
辰风他们微微一愣。
“你肯让我们离开?”辰风问道。
男子没有说话。
他们面面相觑,对男子捉摸不透。
辰风往小道上看了一眼,却发现了那条小道上竟然有好几具尸体横在路边。
有几个人已经风化成了白骨,死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还有几具尸体似乎没死多久。
“那个不是二毛吗?”
空空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惊呼道。
二毛,就是昨晚韩华他们在搜寻公司的时候,在印刷室失踪的人。
他们也没想到韩华手下的二毛竟然会死在了这条小道上!
此时的二毛横躺在地上,可是脑袋已经和身体分离,血流了满地,已经干涸,场面无比血腥。
再仔细一看其他尸骨,似乎都是死于脑袋搬家的下场。
“是你杀了他?”辰风看着男子。
“他投降了。”男子说道。
“你说降者不杀。”辰风道。
“那是敌军之言。”
男子孤傲冷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