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了!”
看着从一步步走来的中山相张纯,尹玉书扮了个鬼脸,低声对着潘凤一字一顿的说道。
话虽如此,他的身体却缓缓移到了潘凤前方,明显是想帮潘凤隐藏。
事已至此,潘凤也不好点破。反正张纯只是要求他到场,并没有要求他具体做什么,闲逛半场,晚些时候再找他闲叙一阵,想来也应该是可以的,便也没再多言。
此次赏月之会,相府从正门到大厅之间的这一进院落都被打扫出来作为场地,院中各处都摆放着造型考究的明灯,提供照明。而在院落正中,则摆放着十数张八仙桌,上面或是摆放着瓜果或是琼浆糕点之类,供与会者品尝。潘凤甚至还看到了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几碟月饼。
在全场人的注视下,张纯走入了会场当中。
在依次和几位老友及他们的后辈寒暄之后,张纯突然话锋一转。
“今日值此佳节,老夫想向诸位介绍一位年轻一辈的才俊。”
此话一出,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猜测,一片哗然,猜测着是谁这么好运获此殊荣。
而专门打听过潘凤事迹的游绣,当即就猜到张纯即将提到的人正是她眼中的大英雄,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不断四处打量,偷偷询问着一旁的老爹游义道
“那个……潘校尉,他在哪里啊?”
游义是旁观过军中小比的,甚至还与潘凤近身交谈过,自然对潘凤样貌十分熟悉,可他环顾四周,同样没有发现潘凤的身影,只好轻轻摇头道
“为父亦是不知,或许国相安排在府中等候,稍后出来?”
而处在人群焦点当中的张纯,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有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既有故意引人胃口的意思,同样也是因为他也找不到潘凤的身影了,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怎么回事?我不是叫这厮准时来么!”
强压心头的怒意,张纯环顾四周,在找潘凤身影的同时,也在找寻能让自己下台的替代品。
而很快,他就找到一个合适的替代品。
“嘿嘿,连国相大人都在看着我。”注意到了张纯在注视自己,尹玉书满脸自傲“说不定今日要向大家的介绍的,是我也未尝不可。”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尹玉书心中也知道这个希望渺茫,光是中山国每年察举的就有三人,而且他察举的还不是最被看重的孝廉一科,再加上自己出身也不算好,贵为中山国相的张纯,是不可能会如此重视自己的。
所以他只是在和潘凤玩笑而已。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尹玉书觉得张纯一直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原本平静的内心也不免一点点荡漾了起来。
“莫非?真的是我!”尹玉书满脸惊喜,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低声问道。
似是听到了他的低语亦或是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张纯暗暗的点了点头,回应了尹玉书。
我竟然得到了国相的肯定!
尹玉书欣喜若狂,但还是左右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这个方向符合才俊这一要求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至于身后的潘凤,则被他下意识的排除在外。
毕竟,一个小小的屯长,怎么可能被国相大人称为才俊,甚至还要当众向众人举荐?
不可能!
相比较而言,无疑是有大儒为师,得举察廉,潜力无限的自己更为合适。
感觉自己得受国相重视,尹玉书内心也不免倨傲起来。
脸上绽发出得意的笑容,尹玉书整了一下衣襟,极为得瑟的挑了潘凤一眼,随后才迈步向张纯走去。
可他身形一动,张纯立刻就看到了原本被他挡住的潘凤,脸色当即一变,随即指着潘凤笑道:
“那便是潘凤,潘校尉。”
“嗯?”
听到张纯的话,已经走出人群的尹玉书笑容突然一僵,愣在了原地。
“什么东西?”
“谁?”
接着有些不敢置信的顺着张纯所指的方向转了过去,却发现竟然是和一直和自己玩笑的那个‘屯长’!
“你?!”
尹玉书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准确的说是转移,因为他这番滑稽的模样,笑容在潘凤的脸上浮现。
“正是在下。”
潘凤也照着刚才尹玉书的动作,象征性的整了一下衣襟,又向着尹玉书挑了一眼,完美复刻了其刚才的反应。
随后才缓步来到张纯身边,抱拳道:
“国相。”
“嗯。”张纯颔首还礼,接着将手搭在潘凤肩头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国中勇卒营校尉,潘凤。”
一些大人物对潘凤及如今的地位十分了然,自然捧场叫好道
什么“真是英雄出少年”“当真是一表人才”的话语不绝于耳。
而有长辈作为表率,即便原本对潘凤本来无感的同辈人,也纷纷拍手赞叹。
至于游绣,则完全一副头号迷妹的样子,摇晃着环佩叮当的玉臂,热切的朝着潘凤打招呼。
面对众人尤其是游绣的热情,潘凤也明白不能失了礼数,也向着他们颔首示意,而在面对最为热烈的美妇之时,也招招手回应。
这样的表现落在游绣眼中,自然被理解成了是潘凤专程对她的示好,心中也开始暗自窃喜,心想“就连这样的英雄都逃脱不了本姑娘的魅力。”
而等到场面稍静,张纯继续开口说道:
“潘校尉自幼时起,被山中老猎户收养。而待到老猎户年老瘫痪在床之时,还在总角之时的潘校尉就扛起了家中重任,不仅要进山采猎,还要照顾亲长五谷轮回。如此生活,潘校尉过了八年,但却从未抱怨,直到亲长寿终,方才下山为国效力。”
而他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立刻看向潘凤。
有人当场就给他戴上了高帽“此等乌鸦反哺之情,潘校尉真乃人间大孝!”
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赞叹着潘凤孝亲敬长的事迹。
而游绣看向他的眼神更是仿佛能拉丝一般,心中对潘凤的评价更上了一个档次。
全场当中,唯有潘凤神情复杂,心中疑惑道: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呢?”